我們就在樓下的藏式餐廳吃得早餐,是這邊特產的苞米粥,每一粒苞米都煮得炸裂開來,又軟又糯,我就著榨菜喝了兩碗,又吃了三個煎蛋。小希估計在等外麵的馬夫,心不在焉,一碗苞米粥都沒喝完,一直看著窗外。
我剛想再來一碗苞米粥,門外傳來了嗒嗒嗒的馬蹄聲,還有馬夫在吆喝的喧鬧。
小希對我使了個眼色,然後起身往外走,我立刻會意,也跟著站了起來。
我找了個借口讓水哥跟小明坐著等,然後走快兩步,追上了小希。
餐館門外,過完聚集了六七個牽著騾子的當地村民。說實在的,叔作為一個南蠻子,從小沒見過騾,第一眼還以為是長得比較矮的馬,因為這個還被水哥譏笑了一番。
牽著騾子的這群馬夫們,大部分是男的,也有一兩個女的,看上去都是當地的村民。他們穿著拉裏邋遢的棉布衣服,皮膚黝黑,表情木訥,我在懷疑他們能不能用漢語來溝通。不過,一目了然的是,那個長得很像任青平的人,並不在裏麵。
小希心裏果然很焦急,筆直朝著馬夫們走去。我心裏還是有點懷疑,她是不是知道我偷了照片,所以昨晚故意用馬甲來微信號加我。所以這時候,我決定試探一下,於是說:“小希,你把那張照片發給我吧,我們分頭問。”
她轉過頭來看我,皺著眉頭,像是在考慮我的建議。我認真地觀察她的臉,猶豫的表情非常到位,如果是裝出來的,那麼她是絕對的實力派。
幾秒鍾之後她說:“不行,萬一你拿給水哥他們看呢?”
我心裏已經有了判斷,不過還是繼續往下演:“等下問完了我就刪掉,當著你的麵刪。”
小希扔下一句“信不過你”,然後就扔下我,大踏步朝那群馬夫走去。
我看著她的背影,根據我的判斷,小希確實不知道我偷了她那兩張圖片,更沒有用馬甲來加我。而能夠用“附近的人”這個功能加我的,坐標在我的1000米之內。在方圓十公裏內,隻有雨崩這個村子。也就是說,加我好友的那個神秘人,就在這個村子裏,在我的周圍。
究竟是個惡作劇,還是說……
在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下,我加快腳步,追了過去。
小希已經逮住一個牽著騾子的藏民大哥,打開手機裏的照片,展示給他看。
高原強烈的陽光下,手機屏幕的照片看得不清楚。那大哥又隻會簡單的普通話,對於跟租騾子相關的比較熟悉,其它的交流起來就很著急了。
我們耐心地問了幾分鍾,才確認了一個事實:藏民大哥的意思是,圖片裏的這個同行,他沒有見過。
這個時候,跟他一起的六七個馬夫,都圍了上來,看著小希手機裏的照片。
其中唯一的大姐,認出了小希謊稱是閨蜜舅舅的禿頂男,說他出雨崩的時候,雇的就是大姐的騾子。
這個大姐的漢語說得比較好,溝通基本沒有障礙,而且記性也很好:“這個人好摳門的,講價講了好久喲!”
我請大姐回憶一下,禿頂男是什麼時候來的雨崩,大姐眨巴著眼睛想了一下:“去年,去年這個時候咯。”
我默默地整理了下時間線,這張照片拍攝的時間,是去年的秋天;而神秘人把照片發給小希的時候,應該是今年夏天。兩個月前我在朋友圈發布了征集令,然後小希就找上了我。事件的節點都很清晰,沒有衝突的地方。
小希對禿頭男根本沒興趣,繼續問:“大姐,不是前麵這個男人,是後麵這個,也牽著騾子的。”
大姐哦了一下,盯著手機看了一會:“這個人嘛!”
我們滿心期待地看著大姐,結果她說:“沒見過。”
我們又好氣又好笑,小希補充說:“他可能不是你們村的,是前兩年才過來的,但是都在租騾子的話,你們肯定遇見過才對。”
我補上一句:“大姐,你們都是雨崩村的嗎?有沒有外村的人,也過來做這個生意?”
大姐想了一下說:“西當跟尼農的,也有,包括我們自己上雨崩、下雨崩的,我都認識。但是這個人沒見過。”
她再次看了幾秒照片,確認道:“真的沒見過。”
我跟小希對視了一眼,她臉上寫的都是失落,我的表情應該是疑惑。在雨崩村裏租騾子的,滿打滿算不會超過100人,這些人彼此肯定是認識的,起碼見過麵。本以為能輕易問到這個人的名字,起碼能確定他是哪個村的;這個大姐斬釘截鐵地說沒見過,讓這件事情變得更撲朔迷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