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十五歲的夏天(2 / 3)

常家族長臉色嚴肅起來,顯然這不是個小數目,在清朝初期白銀還沒泛濫的時候,三百兩可以買一個九品官當了。而五百兩,隻怕是擁有兩家店鋪的金娃家幾十年的積蓄了。何況,金娃的叔叔不是光想要銀子啊,他連下銀子的母雞也想一並收入囊中。“金娃,你將事情鬧將出來,可是掌握了證據?”

少年快速從地上爬起來,抓住剛剛追趕他的幾個男子。“他們就是人證,都是鋪子裏良心未泯的夥計,其中一人是賬房。”

那幾個成年男子明顯比不上金娃的氣勢,這個時候腿都要軟了,目光不停地在族長和四周的看好戲的兵丁身上漂移。金娃這個少年人反倒是一群人中掌握氣氛的那個人。“你們不要怕,你們揭露陰謀,上對得起公道,下對得起我爹的在天之靈。貴人在這裏,隻會因為你們說謊而罰你們,難道會因為你們說真話而罰你們嗎?”

金娃的話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三個男子“撲通”一聲跪下。“貴人饒命啊,小的豬油蒙了心。主要是大家夥兒都收了,我們也不敢不收。”言罷,一人交出一個沉甸甸亮閃閃的大銀元寶。

這種店鋪中的夥計,平時結工資都是用銅錢的。這種分量的銀子,已經是他們三四個月的工資總和了,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拿出來的。

“大爺爺請看,這種六兩一個的銀元寶,印有六六大順的蝙蝠紋,隻有‘昌泰銀鋪’才會出,誰用五百兩的銀票在他們那兒換了銀元寶,官府一查便知。此為物證。這三人在此,此為人證。至於店鋪中其他夥計我也心裏有數:王才家無餘財突然說要蓋新房;賈豹子欠了嶽父的三兩銀子突然還上了……”金娃顯然是有備而來,他侃侃而談,似乎將店中的夥計的情況都記得滾瓜爛熟。

事情到這裏幾乎石錘。而少年的二叔還沒有登場。

常家族長看少年的眼中欣慰中帶著審視:“既然如此,那便喊你二叔來對峙。”

金娃給他大爺爺磕頭道謝,然後說:“二叔昨天買了一車好酒,現在還醉著。我爹知道他嗜酒,看他錢財一直看得緊,他本該沒有銀子買五十年的女兒紅的。此外,我三叔可能知道什麼,至今沒說話恐怕是二叔許了他田地。但三叔這個人膽小,若是知道後果承擔不起,定會鬆口。不過就算三叔不開口,我也有旁的證據——出事前一天,村裏給三奶奶慶祝七十大壽,我爹可是當著全村人的麵說讓我繼承兩家鋪子的,叔叔們想拿走鋪子,左不過說事發突然而我尚未成年,爹爹臨死前放心不下,才先將鋪子交給二叔打理。然而我爹被地震時落下的房梁直接砸……砸到了頭,看屍體就知道,他……說不了臨終遺言的嗚嗚嗚……”

好家夥!這下連小係統都直呼好家夥了。從屍檢、物證、人證、旁證麵麵俱到,還預測了一波對手的操作,這少年放在哪個時代都可以當個刑偵人才了!

而反觀少年的叔叔們呢,一個步履輕浮一個滿臉心虛地姍姍來遲,開口就落了下風。

“是大哥說金娃年幼靠不住,將鋪子交給我的。”

明顯人家兒子比你這個有了錢就喝酒的叔叔靠譜多了呀。都不用常家族長說什麼,周圍圍觀的村民中就有大嬸嗤笑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就靠得住嗎?”

看熱鬧看到醜角的士兵們發出哄然的笑聲。

金娃的二叔還想嘴硬,金娃的三叔直接賣隊友了。“這不幹我事啊,我隻是沒說話而已。二哥說隻要我不說話,他就給我買十畝良田,以後不用跑生意了。”

得了,這老二是又壞又蠢,這老三就是又慫又懶。全被金娃預測得一清二楚。

那二叔眼看敗露,直接撒潑打滾:“大哥他太偏心了啊!難道我跟三弟不是要養一家子人嗎?他直接說鋪子都留給金娃娘兒倆,什麼都不給我們留。有他這麼當哥哥的嗎?那他死了我們不喝西北風去?大伯,你是族長,不能看著我們兩家人去死啊,你給我們留點活路的營生吧。”

這嘴臉太難看了,常家族長臉一黑,直接讓將人拖下去了,免得惹怒了大官。

一樁遺產糾紛案水落石出。兩個皇阿哥從看戲位上下來,走到常家族長身邊。小八爺還沒有仗義執言,四大爺的正義感先繃不住了。“這件事兒是主人家的家事,本與我們無關。”四爺笑著拱拱手,“然我們兄弟實在好奇,老丈將如何判決呢?”

二叔三叔心思不好,但是到底罪不至死,而且他們也有妻兒要養活。

常家族長被問得隻能苦笑,像他這樣的老百姓,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才會讓這大富大貴的兩兄弟滿意,思來想去也隻能實話實說:“不怕貴人笑話,咱們家是經商的人家,規矩跟農戶不太一樣。經商人家,有能耐的人管事兒,就能蒸蒸日上;沒能耐的人,給了他也會負債累累,最後給一族的人招禍。金娃的爹就是子弟中有能耐的,金娃自小在鋪子裏長大,一向做事妥帖,再看看他那兩個叔叔……小老兒的偏向,還用明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