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貴妃百日之後, 十阿哥就與小八爺走動起來。加上一直是“八哥吹”的小九爺,組成了一個常常在一起的三人組。
對此,小係統總是忍不住感歎命運強大的慣性。“明明八阿哥的殼子裏已經換了芯, 怎麼還是跟九阿哥、十阿哥湊到了一起呢?”小光球焦慮了,尾巴繞在宿主的手腕上絮絮叨叨,“宿主你可要注意跟四阿哥的關係啊, 別又是等老四繼位後,你們仨被一窩端的結局。”
小八爺笑著把係統從胳膊上擼下來。“我跟兄弟們都是真心相交,又不摻和奪嫡的事, 哪裏就像你說的那樣了?”
信誓旦旦表示自己的兄弟緣超好的小八爺,沒過五天就被打臉了。
事情的起因是他接了一例叫趙良棟的病患。這老爺爺已經七十多歲了,高血壓很嚴重, 具體表現為心悸和頭疼,整宿整宿睡不著覺, 同時他的消化係統也不好, 有著長期胃病, 偶爾還有少量胃出血。
趙老爺子是被兩個兒子架到三懷堂來的, 剛巧是小八爺在醫館坐堂的日子,見情況緊急,連忙往太衝、風池兩個穴位上紮針引氣, 不多一會兒, 原本緊緊咬著牙關的老爺爺就放鬆下來。
“爹, 你感覺怎麼樣?”趙老爺子的兩個兒子喊他。
“別吵,吵什麼?”老爺子緩緩掙紮著找了張席子盤腿坐下,一下一下揉自己的太陽穴,“可算是不疼了。”
小八爺觀察著這家人。須發皆白的老人身高超過一米八五,肌肉發達, 氣勢也足,兩個兒子看著也像是習武的樣子。“老爺子您是習武之家啊。”小八爺笑著說,“然而習武之人年輕的時候不當心,容易落下些小毛病,還是得好好調養才是。”
老人鋒利的眼神看過來,開口毫不客氣:“你管老夫這叫小毛病啊?”
小八爺乍然被懟,腦子有點懵。
老爺子冷哼一聲:“京城盡是虛偽之人,嘴裏沒半句真話。”
怎麼就開起地圖炮了呢?小八爺也來了脾氣,道:“實話實說,您這病已經挺麻煩了,不好好治恐怕於壽數有礙。我本來以為您不知道,乍然說了紮您老心窩子,這才說是小毛病。我雖有不對之處,但也是為病人考慮,您老上來就攻擊京城人,不妥當吧?”
趙老爺子哼哼唧唧:“你們京城人壞得很。”不過到底老實喝了藥,又脫去上衣做了一次完整的針灸。
脫掉衣服的時候,小八爺看到了老人身上年份不一的傷疤,這是隻有在戰場上才會留下的痕跡。
“是我失敬了,老人家這是十多年前的舊傷,難道是參加過三藩之戰嗎?”小八爺一邊放艾絨一邊說。
“你倒是有些見識。”老人的語氣依舊倨傲而不客氣。
他的兩個兒子看上去很崩潰:“爹,你可長點心吧,這位是八爺。”
“八爺?哪個八爺?”
“就是皇上的第八子,八爺啊!”
老人淩厲的眼風在屋裏胡亂地飛了一陣,然後他閉上眼睛,開始裝啞巴。一直到針灸結束,父子三人拿了食療方子,約定了三日後再來,老人都沒再說半個字。
小八爺此時沒有多想,他救治過的退伍老兵沒有一千也上百了。京裏本來就多八旗兵,而早年入關打仗或者打三藩的那代人,都已經進入了老年病的高發階段。這位姓趙的老人許是外地來的,也許還曾是個軍官,但在小八爺的眼裏,除了病情棘手一些,再無別的特殊之處了。
然而第二天他剛剛把自己的紫藤花旗掛到三懷堂門外,就見大阿哥胤禔氣衝衝地衝了進來。“八弟做的大好善事!聽說你專門去醫治了趙良棟,難道是對爺有什麼意見嗎?有意見你說!”大千歲一邊嚷,一邊把佩刀拍在桌子上。
他的陣仗太大,剛剛一隻腳跨進三懷堂的一個婦女,連忙又將腳縮了回去。就連在堂中挑揀藥材的兩個夥計,都躲到了櫃台後頭。
小八爺皺眉,讓周平順將門外代表坐診的紫藤花旗收起來。“我看我的病人,跟大哥有什麼關係?”
“哼,”大阿哥冷哼,“少給爺裝傻,趙良棟剛剛拿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彈劾明珠,被皇阿瑪說心胸狹窄。這漢賊轉頭就氣病了,哈,要爺說這種目無尊上的老不死氣死了才好。結果可好,你跳出來做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