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園被炸的事情鬧得鑼鼓喧天,指著閃光燈的媒體和好事群眾將逼仄狹小的永安辦案局圍的水泄不通,勢要問出個所以然來,堵了一下午勁頭仍足。
阻擋著他們的警察換了一批又一批,頗有些無奈。
顫顫巍巍的樓裏頭,王勇銘剛掛斷了市局打來的電話,那頭氣勢洶洶地罵了半個小時不帶喘的,給他牙都快咬酸了,嘴皮往外翻著,很明顯的氣鬱狀。
他坐在有點舊的皮椅上,像要把那椅角壓斷了,發出“吱呀吱呀”的聲兒來。
他在這塊兒當了十多年的副部,好不容易等到老局長調任了,花了好大價錢才打點完薦舉的人順勢而上,正想著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火就直接燒自個兒身上了。
康園那轄區管的多嚴啊,安保過年都給安排的裏三層外三層的,連隻擾民的蒼蠅都飛不進去,更別提那屋子了,裏頭東西他就是把這烏紗帽戴爛了都不如幾片葉子來得值錢。
幾年來連小偷小摸都沒幾例案子的地方,誰能想到偏偏輪到他發生了這種事。
他抽著煙,長歎了口氣,肚子把衣服撐起一塊,想著怎麼入手這案子,突然傳來了敲門的動靜。
“王局,喻隊來了。”
他眼睛一亮,隨意地把掐滅的煙丟進垃圾桶上,站起身有點急促地出去招待。
希望燃起。
王勇銘到了地方,整理完衣襟,諂媚地遞了支煙過去,討好地笑。對麵的男人也不客氣,接過來別在耳朵上,他眼底下泛著烏青,像是長期睡眠不足。
“小喻啊,久等了吧。”
喻延時沒睜眼,敷衍著回:“剛到。”
接著王勇銘阿諛奉承地說了一番討好的話,馬屁不停,吹得喻延時差點沒忍住翻白眼,然後才幽幽聊到正事。
“王局客氣了,我的價你還清楚吧。”他懶洋洋地打斷。
空氣中仿佛有尷尬在交彙。
王勇銘一愣,很快接上:“當然當然!您要是願意助我破案,那價格肯定隻提不減。”
喻延時這人,讓人又愛又恨。
愛在奇案找他協助,不過數日便能了結;恨是這人脾氣大、事兒還多,哪裏做的不合他意了他就立馬撂臉色走人,頂多賠點違約金,反正他賺的永遠比賠的得多。
不過王勇銘是什麼人,他可不計較這些。
管他是鐵公雞還是金母雞,隻要能破案的就是自己好兄弟。
喻延時滿不在乎地把玩著手裏的槍,“老樣子就行。”
話音剛落。
一陣很響的躁動從隔壁傳來,持續著,沒有停頓的意思。
喻延時被吵醒,倏忽睜開眼,懶散地往那邊走去,王勇銘眉心一跳,直覺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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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一下頓一下的白熾燈晃得人眼睛疼,康大的學生們被扣押在這了一下午,已經從起初的嚇得不輕逐漸緩過神來了。
突然有隻臭蟲從天花板上掉了下來,有幾個女生嚇得叫了一聲。
郭誌軼猛地站起來,踢翻了旁邊的垃圾桶:“他媽這群比不去抓凶手,留我們在這有吊用?”
一石激起千層浪,很快引來了周邊人的附和。
說到底,大家都是心高氣傲的人,現在卻被關在了局子裏。
尋覓被這動靜吵醒,看了看為首的郭誌軼,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她對他有印象,上個學期她抽到去廣播社幫著幹活,收到了很多這人的投稿,言語中帶著很強烈的個人主義色彩,文字觀點都很犀利,但——
過於粗魯。
後來好像由於不斷地被拒,他幾次去廣播站堵人找茬,鬧的最大的那次正好趕上尋覓在,所以現在還記憶猶新。
局麵愈演愈烈,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居然開始作死地踢門,試圖踹開之後跑出去。
許燼深深地看了郭誌軼一眼,有點玩味地挑了挑眉。
尋覓正思索著要不要阻擋一下他們腦子被驢踢的行為,門突然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