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從一直等在外麵,他看見楚晏出來的時候,急迫又控製不住地推開車門下了車。
他手扶著將關未關的車門,焦灼不安地望向馬路對麵。
距離隔得不算近,他在車裏隱約看見了楚晏一晃而過的身影,他認得楚晏今天穿的衣服。
隨嶼走在他前麵。
楚晏兩手抱著隨嶼的外套,底下掌心裏還揪緊了方正的絨盒,他目光隨著隨嶼轉,邁著小步子亦步亦趨地在隨嶼身後,白色口罩遮住了半張臉,露出來的漂亮眼睛,眼眸含幽,瞳仁微量,泛著水光。
“阿隨…”楚晏忽地貝齒咬住淺紅的下唇,諾諾地喊他。
隨嶼撇過跟林諾謹交談的臉,“嗯?”
楚晏提了勇氣,顫巍巍地伸過去一隻手,在就要挨著隨嶼衣角時,被隨嶼大手直接握住。
楚晏眼睛一瞬間含霧。
隨嶼清風霽月般笑了笑,在林諾謹的眼神戲謔下,掌著楚晏軟軟的手,牽好他,還順勢從他手裏接過了他剛才主動搶過去抱著的外套掛在臂彎。
林諾謹刻意沒去看楚晏,跟著兩人往外走了兩步後,他們後麵匆匆跟上來一人。
林諾謹直接示意隨嶼,於是來人提著一打包食盒恭敬地遞給了隨嶼。
隨嶼牽著楚晏,另一手伸出拎起食盒。
林諾謹拍拍他肩,把兩人送到路邊,隨嶼的跟隨助理從車上下來,候在車前。
楚晏看了眼,不是來參。
許之琛他們還在樓上玩,隨嶼把決定意見拋給楚晏時,楚晏對著林蕭眼巴巴期待的眼睛,搖了頭。
林蕭瞬間失望,肉眼可見的臉耷拉下來。
隨嶼揉著楚晏頭發,淡笑著圓了句,“香草想爹地了。”
香草是家裏的新成員,林蕭知道,得了解釋後,又沒再纏著楚晏不放,心大地起身去扭著程翊要開車。
剩下楚晏無措地坐在位置上,手背在身後,手指頭絞了又絞。
隨嶼不理他,剛剛吃飯時像是他的錯覺。
他張了張嘴想說話,說絨盒,說那杯蜂蜜水,嗓子卻跟冒煙似的,說不出來話。
自林蕭走後,隨嶼便收了手,低頭查看消息,眼角餘光裏,旁邊人坐立不安,屁股動動,腿也挪挪,想往他這邊靠,卻又驀然停下。
隨嶼知道那雙桃花眼肯定又鮮豔地發紅了,細長的眼尾跟染了胭脂似的,嬌媚得厲害,眸裏是裁剪好的秋水,隨便一眼都能被吸進去。
告別林諾謹,楚晏麵對著湯從和隨嶼的那位助理,一時躊躇不定。
“晏哥…”湯從看出他情緒不對,開口正要說什麼,楚晏被人牽著的手忽然就被鬆開了。
隨嶼動作輕柔又淡定,對上楚晏反應過來,急吼吼想質問卻又無力到抿唇隻可憐看他的樣子,也隻是遊刃有餘地道,“公司還有事。”
楚晏不信,他保持最後一絲理智克製地一字一句回,“那我跟你一起去。”
他戴著口罩,聲音發悶含糊,讓聽的人不自覺的地就感覺窺探到了他的委屈和難堪。
隨嶼那位跟來的助理是第一次見楚晏,被兩人的態度搞得不敢大喘氣,隨嶼在楚晏說完那句話後,沒說話,把拎著的食盒遞給湯從後,轉身就準備上車,助理慌忙把視線從楚晏身上移開,回身給隨嶼開車門。
楚晏要氣炸了,胸口起伏得厲害,他悶在口罩裏的臉,憋得通紅。
助理為難地看著楚晏,有些不知所措,端坐在車裏,已經戴上平光鏡翻閱工作信息的隨嶼眼都不曾抬起。
湯從立在楚晏身邊,頭一次深深地感受到兩人之間糟糕的狀況。
助理低頭聽了隨嶼一句低聲吩咐後,抬眼看向楚晏,無意識地抿了下唇,對著楚晏微一頜首,便要關上車門。
卻不料,楚晏手直接橫攔過來,動作過快,連著他關門的動作,沉重的車門拍打在楚晏手背上。
沉悶的擊打肉墊的聲音。
助理嚇了一跳,還沒有所動作,就感覺身後傳來一陣疾風。
湯從心都快跳出來了,他眼睜睜地看著就在剛一兩秒的功夫,楚晏的手被打在車門下。
但更快的還是車裏的隨嶼。
隨嶼沉著臉,一把推開在楚晏手上碰了壁折回一縫隙的車門。
楚晏死咬住唇,生理性的淚水一下子就湧上來,他愣是沒發出聲音。
隨嶼攥著他另一隻沒受傷捏著絨盒的手手腕,將他連拉帶拖地抱進車裏。
被隨嶼緊緊箍住腰的那一刻,楚晏再也忍不住,掙紮出手腕,啪地抬手就往隨嶼胸膛上拍。
車外的兩人眼鼻觀心,主動關上車門後,各自眼鼻觀心轉過了身去。
隨嶼皺眉,沒管他,徑直小心地抬起他受傷的手查看。
整個手背紅腫了,楚晏皮膚白嫩嬌弱,往常被他輕輕一掐都能出紅痕,現在被這麼一夾打,更是糟糕。
楚晏看著隨嶼垂下的長眼睫,他專心致誌地在查看他的傷勢,“怎麼這麼…”隨嶼訓責的話剛起了頭,懷裏坐著的人就開始掙紮起來,亂踢腿蹬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