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手心掙紮,卻回答不出隻言片語,我昔日無懈可擊的麵具在這一刻兵敗如山倒,我眼眶忍不住紅腫,我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霍震霆會離開我,還是左雲清用無比惡心的目光對我失望透頂,亦或是左雲朗不顧一切的要帶我回去那間猶如牢籠的屋子,我像是一個等待判決的囚徒,惶惶不安,心如死灰。
血脈在一瞬間上湧,它侵占了我的神誌,腦漿猶如激流的洪水在驟然間崩塌瓦解,我眼中失去光彩,隻有耳邊還有微乎其微的知覺,有人將我抱起穿出人海,我手心死死揪在他的衣襟,那是我熟悉的懷抱,第一次將我從雨中救贖,帶給我生機和絕望的霍震霆。
我陷入了久久的沉睡,久到我在夢中親眼所見這些年來的所有記憶悉數上演了一遍,我或哭或笑,或瘋或癲,我從一無所有甚至難以生存到如今的如魚得水應有盡有。
我摒棄了一切廉恥道德,用女人最好的優勢爭奪想要的一切,成為霍震霆情婦的日子裏,我過的並不快樂,我那僅存的良知攢動我心底壓抑的火苗,我在數著時間過日子,心裏幻想著有朝一日得到釋放。
左雲朗是我人生的新階段,他身上擁有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踏實優渥淡然溫暖,我以為告別那樣的日子我會迎來新生,我不斷的想要抓住左雲朗,仿佛他是我唯一的生命稻草,一旦鬆懈,我會跌入地獄萬劫不複。
可途徑的泥濘早已將我吞噬沾染,我無法麵貌一新的與左雲朗舉案齊眉,他是我夢裏的天堂,卻是人間的另一番煉獄,他比霍震霆更殘忍,他如湖水一般和煦的麵容裏殺機四伏。
我太晚看透這一切,不由自主成為他與霍震霆廝殺的棋子,我的罪孽在失去孩子那一刻得到報應,那是上天派來的驚喜,亦是對我最狠烈的懲治,我的貪心終於付出代價,我又回到了最初的樣子,一無所有,傷痕累累。
我眼前是一片白茫茫,除了窗口佇立的黑色身影,眼睛所到之處皆是一片刺眼的白,我幹涸的唇費力的一張一合,“震霆,是你嗎?”
左雲朗回過頭,“是我,很失望嗎?”
我虛弱的合上眼簾,“為什麼要這樣做,你在報複我嗎?”
左雲朗用棉簽蘸取了些水塗抹在我幹裂的唇邊,“我說過,終有一日你會看到他比我更虛偽,雲清的出現不過讓你清醒,你終究會回到我身邊,我們還是原來的日子。”
我倏而睜眼留意左雲朗一塵不染沒有半點褶皺的西裝外套,他衣服的紐扣很完整,並無一粒缺失,可我在混沌之際手中曾緊緊抓住一個人的衣服,那被撕開的紐扣握在我手心,我確信無疑它屬於霍震霆,他並未放棄我,也不會放棄我。
我看著左雲朗的眼睛,那日在莊園與他告別的情景還猶在眼前,他成全了我的無理要求,把自己的性命毫無保留的交托在我手上,或許是為了挽回舊情,亦或是心懷愧疚為那個孩子以命贖罪。
我承認那一刻我心軟了,不論在此之前對左雲朗的報複之心有多麼強烈,那一刻,我選擇了原諒,是為了放過他,也是為了放過我自己,可當他帶著左雲清出現在眾人麵前,我終於明白,他一直在偽裝,他從未想要放棄爭奪,不論是巴賽馬,還是昔日的我,他一直都沒有改變,溫柔似水的麵容下隱藏陰險狡詐的心腸。
我撇過左雲朗的觸碰,決絕而冰冷的態度,“你從來沒有想過要退出,為什麼要騙我,企圖獲得我的原諒嗎,還是想要我重新愛上你?”
他放下水中的水杯,手掌摩挲在我冰冷的麵頰,他眼中飽含深情,透露著我不曾知曉的驚天消息,“我放棄巴賽馬了,我讓給了他,他把你留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