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夢婷在客廳跟廚房裏的蘇媽媽說了聲自己要走了,蘇媽媽揚聲答道:“你先等等我。”
她用毛巾匆匆擦了擦手,走出廚房,迎頭碰上已經背好書包在玄關等著她的徐夢婷,連忙說:“走,我送你下去。”
兩人一起出了門。
“最近你奶奶你爸還好吧?”蘇媽媽放低聲音,問起徐姥姥和徐舅舅。
徐夢婷晚上突然過來,她擔心是不是徐家有什麼事。
外麵天色已經全黑了,樓道裏感應燈應著她們的腳步聲一盞盞亮了起來。
“我爸還挺好的,就是奶奶,說她最近有些頭疼,可能是天氣忽冷忽熱,頸椎也不太好。”徐夢婷低著頭仔細看著樓梯,一階階往下走。
蘇媽媽關切地問:“我不是讓你爸帶她去做理療嗎?聽說那個葛醫生技術可好了。”
徐夢婷抿了抿嘴,有些為難地說:“我奶說……最近家裏錢不太夠,她就先不做了。”
蘇媽媽張大嘴,吃驚地說:“錢不夠?這個月我不是剛送了兩萬——還有上上個月?你爸是不是又去賭了——”
“沒有。”徐夢婷垂下眼,冷硬地回答,她輕輕吐了口氣,又變回原先柔弱乖巧的聲音,“我奶說,光靠我爸媽的工資,家裏有些不湊手,她的病反正也好不了,就這麼先湊合著吧,等以後再說。”
“那怎麼行!這種事怎麼湊合?”蘇媽媽急了,顧不得她們還在樓道裏,追問道,“你奶奶疼得厲害嗎?”
“她用熱水袋敷著,會舒服點,就是不大能起身做事,晚上也睡不好,經常疼醒過來,”徐夢婷柔軟地說,懂事地不帶出一點委屈,“姑姑,你別著急,除了這個,我們其他都挺好的,反正……反正怎麼都能過。”
“這怎麼回事?我明明把錢包得好好的在裏麵啊!”蘇媽媽氣急敗壞地,想不出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肯定是你爸,偷偷拿去賭了!你媽也是,這事兒她肯定知道,就瞞著你奶奶!”
徐夢婷沒說話,略略低著頭,聽蘇媽媽不住口地埋怨徐舅舅徐舅媽,她走在蘇媽媽半步之前,樓道燈光打在她的頭頂,給她麵無表情的臉上投下一片濃重的陰影。
蘇媽媽數落了徐舅舅一陣,也說不下去了,人就是那麼個人,說破嘴也沒用。
她歎了口氣,跟徐夢婷說:“你先回去,跟你奶說,我明天過去一趟。
“葛醫生那,我明天打電話把錢交上,讓她直接過去就行。這個疼可不能忍,越拖越嚴重。
“你爸前一陣不是說腰酸來著?讓他也去做個理療吧幹脆。
“對了,你奶晚上要是睡不好,就讓你媽先陪著她點,幫忙換個熱水袋什麼的,啊?反正你媽白天上班也清閑,可以補覺。”
徐夢婷一一應了。
蘇媽媽疼愛地看了看外甥女,給她把書包帶正了正,拍拍她:“去吧,有時間就過來,姑姑給你做好吃的。”
蘇霄霄聽見徐夢婷走了,總算舒心地出了口氣,從抽屜裏拿出她買的大本子,開始畫曆史事件關係表。
她上輩子學的雖然是文科,但是真正喜歡上曆史還是畢業好多年,看了人類簡史和黃仁宇的大曆史觀之後,發現原來高中時背得死去活來的各種事件,不單純是零散的被時間串起來的點。
她畫了三張圖,第一張是按照時間順序列出事件,第二張是按照政治製度的演變,第三張是按照經濟發展的路線。
三張圖放在一起看,再按照因果聯係把關聯的事件連起來。
政治製度的轉變多半是因為生產力發展需求發生了改變,從而由一係列的事件引發了變革;而政策上的變化又會導致經濟資源的重新分配,引發新的矛盾和機會,為下一次改變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