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視線不再是平躺向上,反而像是個被視線中所有人忽略,或者說是看不見的隱形存在來旁觀眼前一幕幕。
她看到曾經的自己躺在實驗台上,被注射特殊藥物後,被人記錄各項反應數據,看到被取血肉被注射生物基因,看到身體被丟進水槽裏,身邊是各種魚類,有無害的也有凶殘食肉性的,看到大魚吞小魚,她在裏麵就好像它們的同類,要麼去吃要麼被吃。
各項藥物帶來的結果是基因崩潰,那種感覺反複是每一塊細胞都在叫喧著絕望和痛苦,腦子也時常處在一種渾沌的狀態,甚至有時候忘卻了自己是個人。
司凰看到曾經的自己像個脫水的魚一樣翻到在地上掙紮著,張嘴呼吸著空氣,可空氣似乎帶來的不是生機反而像毒藥,讓那個‘她’臉色漲紅再變紫。
白光熙對她始終是溫柔的,他說不想傷害她的身體,所以最多就是切肉放血,絕對不會聽取助手的建議,切除她的肢體來做嫁接手術。
因為他的‘溫柔’和‘體貼’,所以用在她身上最多的還是各種藥物實驗,以及測試、精神催眠。
隻是白光熙真的不知道,這種藥物實驗比刀子切在身上更痛苦嗎?
司凰心想,白光熙是知道的,要不然他不會那麼愉悅,看著‘她’一次次堅持下來,都會摸著她頭,誇她了不起,在堅持下去就有成功解放的一天。
結果是沒有成功,解放倒是真的。她的基因已經完全被破壞,身體幾次在崩潰中救回,就好像是支離破碎的破布娃娃,用蹩腳的針線不斷的縫補。
如果不是‘她’一直在堅持活著,早就應該一睡不起了。
就連白光熙的助手以及其他研究院知道她後,都誇她的意誌力夠強,隻是可惜已經救不回來了。
司凰默默的看過去,哪怕是作為旁觀者,已經不會親身去體會那種基因崩潰帶來的痛苦,但是這是她的記憶,不僅是記憶中經曆過的人和事,連同感覺也是有殘留的,所以她想起來那是什麼感覺了,在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情況下,現實中的臉色也有瞬間的變化。
在那一刻,她聽到梅花鹿的聲音似乎急促起來,也想起來除了梅花鹿外,還有個人在這裏,那是個很重要的人。
司凰在想起來那個是誰之前,就已經本能的開口說:“我知道你在,不要阻止我。”然後一切都安靜了。
她看著白光熙笑著跟她說,要不要把腦子換個身體重新做人?又自言自語的說,換了個身體就不是她了吧?她看起來很糟糕,似乎連哥哥都不認識了,不認識哥哥的她已經沒用了。
作為一個沒用的實驗體,又是個沒成功覺醒能力的廢物,連換身體也是奢侈,更不會給她植入生物芯片作為炮灰來用。
白光熙說,如果求他的話,他還是可以幫助她的。
這時候的司凰似乎記憶全回來了,連同那時候仿佛回光返照似的清醒情緒。
對於白光熙的要求,她選擇了拒絕,把腦子換個身體?她不相信白光熙,也不想失去自我,如果連自我都失去的話,那麼不如死了,可是不甘心,很不甘心。
最後,司凰看到自己拖著殘缺的身體,慢騰騰的爬出了試驗床,爬到了窗邊然後繼續爬出去,從二樓的窗戶掉了下去,沒摔死但是摔得不能動了。
司凰一直以為最後自己死亡的記憶,是被人丟棄的,可原來是她自己爬出來的。
當時她的腦子似乎就已經出現了問題,腦子裏的記憶已經混亂,憑借著一股莫名的意誌力,用最後的力氣爬出那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