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天朗出現的這幾天,唯一有益的也許是,無形中推進了顧淺和顧西年和好的進程,雖然不久之後他們會因為更大的誤會徹底分開好些年。
“我剛見到你的時候,你的樣子你的行為都讓我覺得你很像那隻倉鼠,死在我手上的第一個生命。”裴天朗陡然出聲,打斷了顧淺的回憶。
“我總是覺得,如果那隻倉鼠沒有死,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裴天朗仍舊閉著眼睛,像是囈語般。
“後來我被抓了回去,關了半個月。放出來的時候人都快瘋了。其實他是準備好好教訓我一下的,但是當我被粗暴地甩在地上的時候,口袋裏的小貓掉了出來。”
“這讓他覺得自己的努力還算有些成效,心情好了一點點最終變成了關禁閉。再後來,大概是實在不耐煩了,他直接把我流放到了國外,除了給我一個能讀書的學校,其他什麼都沒給我。”
“在異國他鄉幾乎是顛沛流離,還要麵對各種麻煩,種族歧視的白人,對我不懷好意的男同學,我知道他的人一直在我身邊,但是在他的示意下一直冷眼相待,隻是監視我,看我能不能活下去,如果我不幸死了,那就死了。”
“我花了四年,最終擺脫了他的監視,重新和國內聯係上,我走了四年,國內關於我媽媽死因的猜測,基本上被那人壓下去了。但天也助我,這事終於傳到了我外祖父那邊。他們的人去公司鬧了一場,那時候我就知道機會來了。”
這或許是裴天朗這麼多年以來話最多的一次。
“在他們回去半個月之後,我刻意安排了一位從前在我們家做過的傭人‘不小心’被他們碰到,又很慌慌張張欲蓋彌彰的樣子,然後他們就知道了事情的所有真相,可是時間久遠,沒有物證不說,連人證都會被汙蔑成是圖謀裴氏財產。”
“可是那是他們唯一的女兒,他們怎麼甘心。在仇恨發酵到最大的時候,我安排一群亡命之徒,讓外祖父們主動找上門去要求合作,在他們的策劃和我的推動下,一場像極了意外的車禍,帶走了我的親生父親。再接下來我作為他唯一的合法繼承人,終於被接回國。”
裴天朗與那位父親二十幾年的仇恨和傳承,至此,塵歸塵土歸土。
顧淺突然明白了這個矛盾而可怕的人。
小時候的他無比渴望一個家,所以寧願忽視媽媽也想要一個表麵安寧的家,可是那位勇敢的母親,剛烈的性子選擇了用最極端的方式提醒兒子,逼他麵對這個家已經支離破碎的事實。
歸根結底,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如果他沒有那麼懦弱地順從接受自己手上第一個生命的終結,或許就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所以他把所有的悔恨情緒,都轉嫁到了他認為和那隻倉鼠很像的自己身上,以一種病態的方式。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應該承載任何人或動物的意識。”
不知不覺間,顧淺不再像之前那樣縮在被子裏,她看著裴天朗,目光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