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迪的視線隻在樓梯邊停留了幾秒鍾,就又移回到了斯內普身上。
“費爾奇是半夜巡查,那你呢?斯內普……”他猶疑地道,“你是怎麼聽見的?”
“那無關緊要。”斯內普冷冷地說。
“恰恰相反,”穆迪粗聲吼道,“這非常重要!”
“哼——我隻是要去我的辦公室一趟,有什麼問題嗎?”斯內普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等等!”穆迪大聲喊道,“讓我看看你的鞋!”
斯內普頓了頓,連頭都沒回,繼續往前走去。
“站住!”
穆迪“噔噔”往前疾走了幾步,拐杖一伸,毫不客氣地攔住了斯內普。
“你究竟想幹什麼?”斯內普憋著一腔怒火,猛地轉身過來,一提褲腿露出了自己的鞋,“想看我鞋?有什麼好看的?難道我的鞋還會是什麼黑魔法道具嗎?”
在斯內普提起的褲管之下,一雙幹淨的靴子露了出來,可剛才的些微泥土卻已然不見了蹤跡。
“我隻是從床上下來時沒找到我的拖鞋,這也有問題嗎?”斯內普質問道。
穆迪盯著他的靴子看了好一會兒,借著抬起頭來道:“你的辦公室裏沒有藏著別的東西吧?”
這時,斯內普土灰色的麵孔已經變成了一種難看的磚紅色,太陽穴上的那根血管跳得更快了。
“你沒完沒了的嗎?你知道我什麼也沒藏,穆迪,”他用一種低沉的聲音說,“你不是早就親自把我的辦公室搜了個底朝天嗎?”
穆迪的臉扭曲著,擠出一個笑容。
“這是傲羅的特權,斯內普。鄧布利多叫我密切監視——”
“鄧布利多恰好很信任我,”斯內普咬牙切齒地說,“我不相信是他吩咐你搜查我辦公室的!”
“鄧布利多當然相信你,”穆迪吼道,“他是個很輕信的人,是嗎?總認為應該給人第二次機會。可是我——我認為有些汙點是洗不掉的,斯內普。有些汙點是永遠也洗不掉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斯內普突然做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他猛地用右手抓住左胳膊,就好像胳膊突然疼痛難忍似的。
穆迪大笑起來。
“回去睡覺吧,斯內普。”
“你沒有權利支使我去任何地方!”斯內普嘶嘶地說,鬆開胳膊,似乎對自己感到很惱火,“我和你一樣有權在夜裏巡視這所學校!”
“那你就盡管巡視吧,”穆迪說,但他的聲音充滿威脅,“我早就知道總有一天會在漆黑的走廊裏碰到你……順便說一句,你的東西丟了……”
斯內普和費爾奇都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卻發現了一張羊皮紙。
斯內普伸手去撿,他的臉上慢慢出現了一種可怕的、若有所悟的表情——
“羊皮紙飛來!”
地圖嗖地躥到空中,從斯內普張開的手指間滑過,飛下樓梯,落在穆迪手裏。
“我弄錯了,”穆迪不動聲色地說,“這是我的——我想一定是我早些時候弄丟的——”
可是斯內普的黑眼睛看看費爾奇懷裏的匣子,又看看穆迪手裏的羊皮紙——他把這兩件事聯係起來了。
“波特。”他輕聲說。
他可還清楚地記得——沒辦法,想不記住都難!因為他發現這張羊皮紙屬於哈利的時間,正是他撞見瑪卡和赫敏臉對著臉“情深意濃”的那天晚上。
“什麼意思?”穆迪平靜地問,一邊把地圖折起來放進口袋。
“波特!”斯內普怒氣衝衝地說,他猛然一轉頭,直直地望地朝穆迪剛才視線停留過的那個位置,“那個匣子是波特的,那張羊皮紙也是波特的,我以前看見過,我認出來了!波特在這裏!波特,穿著他的隱形衣!”
斯內普像瞎子一樣張開雙手,朝樓梯上走來。
“那裏什麼也沒有,斯內普!”穆迪吼道,“不過我倒樂意告訴校長,你是怎樣動不動就懷疑哈利·波特的!”
“什麼意思?”斯內普又轉頭望著穆迪,他的雙手仍然張開著,可動作卻慢了下來。
“我的意思是,鄧布利多很有興趣知道誰對那個男孩不懷好意!”穆迪又一瘸一拐地朝樓梯前挪動了幾步,“而且,斯內普,我也……很有興趣……”
火把的光掠過他扭曲破損的臉,使那些傷疤和鼻子上的大洞顯得比以往更深、更陰森可怖了。
斯內普低頭望著穆迪,眉頭皺得緊緊的。
一時間,誰也不動,誰也不說話了……然後,斯內普慢慢放下雙手。
“我隻是覺得,”斯內普似乎正在竭力使自己的語氣顯得更平靜一些,“如果波特又在半夜裏閑逛……這就是他的一個令人遺憾的壞習慣了……應該阻止他。為了——為了他自身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