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冰冷的空氣中愈發濃重了,披霜戴雪的屋頂和煙囪、幹枯糾纏的樹杈,乃至商店屋簷上的雕塑,都仿佛是掉進了那股神秘的沉寂之中。
當然啦,霍格莫德村一向如此。
四處均是寒冷而又蔭蔽的感覺,一到晚上就變得隱隱綽綽,有點兒愛嚇唬人。
可這裏的兩家酒吧,卻在每一個黑夜之中,用窗戶裏透出來的昏紅燈光為晚間的客人帶來一絲暖意。
瑪卡手中牽著一隻神奇的生物,順著街道緩步前行,悠悠然地朝另一頭的豬頭酒吧走去。
在霍格莫德村,三把掃帚酒吧和豬頭酒吧剛好就位於村頭和村尾,兩邊的顧客類型也互不幹擾,一直都很和諧地共存著。
這幾天,霍格莫德已經不再下雪了,視野也跟著變得開闊了很多。
瑪卡放眼望去,很快就見到了灑落在雪地上的淡淡火光。
向右拐過一個路口,那間多年未曾修葺的老酒吧便頓時映入了他的眼簾,瞧那破破爛爛的招牌,實在是有點兒過於不修邊幅了。
推門而入,隨著一陣悶悶的破鈴鐺聲響過,吧台裏的阿不福思隨意朝門口瞥了一眼。
“嗯?”
阿不福思那張滿是胡子臉微微一動,雙眼更是瞪大了好幾分。
“晚上好啊!”
瑪卡笑著打了個招呼,順便左右望了望,卻發現今晚這裏並沒有客人。
阿不福思雙眼一眯,眼角抽了抽。
“……晚上好,”他似乎在忍著怒氣,幹巴巴地道,“本店不歡迎寵物進入,你把它栓外麵再進來。”
瑪卡聳了聳肩道:“我這不是聽說你喜歡羊麼,瞧!”
他牽著手裏的繩子讓他帶來的羊轉了個身,然後用力拍了拍羊的尾部。
“阿勒泰大尾羊!自亞洲遠道而來……瞧這完美的曲線……”他說著,又用力一拍,“這肥嫩圓潤的羊尾,多棒啊!”
阿不福思聽著,眼角又再次抽了抽。
“我喜歡山羊!懂嗎?山羊!”他聲音低沉地道,“你竟然牽一頭綿羊來,是不是打算侮辱我這一生最大的愛好?”
“這不好嗎?”瑪卡又低頭看了看,下意識地再拍了一巴掌。
“你這小子,根本不懂得山羊的美!”阿不福思將手裏的酒杯往吧台上一貫,叉著腰氣憤地指向了瑪卡。
“好吧好吧……我道歉還不行嘛?”瑪卡笑著搖了搖手,將羊又牽了出去,在門口的柱子上栓好了,這才朝裏麵走來。
“黃油啤酒,”他指了指後頭的爐子道,“幫我熱一下?”
阿不福思隨手從吧台下麵掏出一個落滿了灰的酒瓶,搭著酒杯一塊兒往瑪卡麵前一頓。
“要熱自己熱!”他沒好氣地說道。
瑪卡聳了聳肩,抽出魔杖點了點酒瓶和酒杯,在清潔一新之後,這才將瓶中的黃油啤酒倒進了酒杯。
緊接著,他將魔杖繞著酒杯劃拉了幾下,伴隨著一陣若有似無的火焰飄動,杯中的液體漸漸冒起了細微的氣泡。
很快,酒杯上沿就有熱氣蒸騰而起,一股濃鬱的黃油味兒也一並隨之四散開來。
“又是個所謂的天才……”阿不福思低聲嘟噥道,“我討厭天才。”
“天才又怎麼了,還不都是人。”瑪卡笑道,“該倒黴的時候,誰都躲不過去……”
“你倒是不否認自己是天才?”阿不福思鄙視了他一眼。
“就目前我所知的情形來看,我想否認也要別人同意才行啊……”瑪卡說著,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這才輕舒了一口氣道,“所謂‘天才’,從來都不是當事人自封的,這你瞧瞧你老哥不就明白了?”
“他?”阿不福思哼笑了一聲道,“他在你這年紀,可早就自詡為天才了,整天都在抱怨著沒處施展才華……”
“……越老越謙虛?”瑪卡好奇地道。
“哼……哪有這說法?”阿不福思不屑地道,“一個‘天才’,隻有在自己辦了蠢事的時候才會知道收斂!隻可惜……到那時候就晚了!”
瑪卡聽著,不由得摸了摸臉。
這老頭兒說得還真對,不僅是他的老哥鄧布利多,就連自己也差點兒就走上那條自以為是的不歸路了……
“嗯……”瑪卡想了想,突然抬起頭來認真地道,“你說得沒錯兒!為了感謝你,下回我再來的時候,一定給你挑一隻山羊!”
“閉嘴!”阿不福思瞪了他一眼道,“我不想在你的口中聽見‘山羊’這個詞兒,像你這種不懂行的小鬼,這麼美妙的詞彙在你嘴裏說出來就是對它的侮辱!”
瑪卡用力一排額頭,無奈地搖了搖頭——這貨絕對是沒得救了!
就在此時,酒吧的大門又被人推開了,那破鈴鐺再度響起,一個身披黑色鬥篷的人從外麵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