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煉金術大賽的賽場是噪雜的,坐席間的觀眾們不時地在為一個個選手的精彩表現而沸騰,就連這午後的蟲鳴鳥叫聲都被徹底掩蓋了去。
可不論環境究竟有多麼地喧鬧,能夠一路闖入決賽的選手都是可以忽略掉那些噪音的,在他們的心中,唯獨完成眼前的煉成才是最重要的事項。
而在這十二名決賽選手當中,有兩個人是將這一點執行得最為徹底的。
身著燕尾服的那名俊朗中年男巫,他從一開始就好像什麼都聽不到一般,從始至終都在一筆一劃地勾勒著煉成陣當中的線條與符號。而非洲代表團的那名老巫婆,就更是直接在自己周圍增設了消聲咒,將聲音完全阻隔在了十步以外。
是以,她完全不會聽到外麵的任何吵鬧,同樣的,外麵的人也無法聽到她到底在說些什麼。
“火龍的骨,無意中架起,可使磅礴的魔力有所憑依……”
隨著她的這句好似咒文的話語稍稍落定,那根攪拌巨型坩堝用的木杖,逐漸減緩了畫圈的速度。
緊接著,坩堝似乎是震了一震,濺出了幾滴粘稠的液體。
“變形蟲的肉,自願被重構,可使承載的軀殼自由。”
又一句話語從她口中吐出,略顯沙啞的嗓音停頓之際,攪拌杖被抽離了坩堝中的泥濘漿液。
隨即,那些漿液猛地平靜了下去,並開始不住地減少濃縮。
“山地巨怪的血,被迫地汲取,可使生死開始循環!”
“喀嚓——”
就在老巫婆語調高昂地說完這第三句話的一瞬間,那看起來無比厚實的巨型坩堝竟然出現了數道裂縫。而原本從裏頭飄散而出的深紫色煙霧,此刻也驀地變成了一種通透的白。
然後,一道若隱若現的壯碩身影緩緩地從坩堝中站了起來,並在無數觀眾紛紛往這邊望來的那一瞬,一對寬大的翅膀無聲地張開,將那些水汽一股腦地吹散了。
“那是……什麼怪物?”
這回,不僅是觀眾們顯露出了滿臉的震驚,就連其餘選手和評委席上的評委團,亦是望著這邊一片愕然。
卻見此時站在那口坩堝中的大家夥,有著形似人類卻頗為壯碩的體格,更有著形似火龍的長尾與雙翼。
就那口巨型坩堝的高度判斷,這怪物的身形怕是要和巨怪一般高大。
若是再看它那扭曲變形的五官,與其說是像人,倒還不如說是更像巨怪一點——雖然它看起來肯定要比巨怪來得“瘦弱”得多。
“吼——”
忽然間,那怪物就像是在為自己的誕生而慶祝似的,毫無征兆地仰天咆哮了起來。它這一聲怒嚎,甚至連老巫婆布置在周圍的消聲咒都被一舉衝破,那震耳欲聾的聲響頓時將賽場中的所有噪聲都壓了下去。
正當觀眾們多少有點驚慌起來的片刻間,老巫婆立即抓過靠在一邊的骷髏長杖,衝著那隻煉金怪物揮了一下。
在對方終止咆哮、默默地站到她身邊的同時,她的聲音在某種與擴聲咒相類似的效用下散布到了全場。
“請各位觀眾來賓放心,它時刻都在我的掌控之下。我向各位保證,這孩子絕不會對大家造成任何的危害。”
就老巫婆把那玩意兒稱呼為“這孩子”一點,恐怕在場絕大部分人都是難以認同的。可在眼下,怎麼叫它已經成了再次要不過的事情,大家隻關心那個看起來非常可怕的大家夥究竟會不會暴起傷人。
畢竟,光瞧那對布滿了堅硬鱗片的龍翼就知道,這個大家夥多半是能夠自由地在天空中翱翔的。
“……合成獸。”
霍恩海姆先生不愧為這場賽事的特邀總評委,他的見識是出眾的。隻是多看了幾眼,他就明白了那非洲老女巫所煉成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要說先前的沙屍與獨角獸,還能將其比作是現代魔法中的變形術的話,那老巫婆弄出來的這玩意兒就必須得用血脈改造的技術來作為對比了。
如果要從改造程度上來說的話,就連瑪卡搗鼓出來的異化八眼巨蛛都遠不能與之相提並論;可眼前這隻怪物最大的缺陷,就在於它並非真正的生命,沒有獨立的自我意誌,有的就隻是一些在煉成陣中便預設好了的基本動作了。
“請問,你切實能夠完全地控製住它嗎?”
這賽事現場的人實在太多了,霍恩海姆很清楚,這玩意兒要是真鬧騰起來,到底會有多麼地麻煩。
所以,出於謹慎,他很快就不放心地又開口問了一句。
“是的,總評委霍恩海姆先生,”老巫婆一臉平靜地道,“我很確信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