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柳覺得今年自己可能是走黴運了。
為什麼?
為什麼那些該死的毛毛蟲非得跑自己身上來結繭?為什麼那些繭絲又那麼地堅韌牢固?而且你說結繭就結繭吧!為什麼還順帶著就把它捆得像是個破紡錘呢?
早知道當初一開始就不該不當回事,趁著還能動的時候就應該把那些隻會吐口水的小蟲子甩開的,要是早那麼做了,又哪至於落到後來那般無法動彈的尷尬境地?
不過好就好在,它是一棵樹。
這些日子以來,就算它被裹得幾乎動彈不得,卻也並不妨礙它從地下汲取水分養分。隻要餓不死,待得身上這些死蟲子破繭而出離開了,那麼這些困住它的繭絲就遲早都會失活老化的不是?
沒錯,就比如現在!
就在克恩女士站在不遠處打量著這棵怪樹的時候,就見這棵裹滿了繭絲、掛滿了空繭殼子的大樹忽然間便瘋狂地扭動了起來。這場麵看起來著實有些荒誕滑稽,可就算是克恩也不會明白,至少打人柳是認真的——它要脫困,要重新自由自在地活動起來,把一切試圖靠近自己的家夥都抽個遍!
“嗤啦——”
劇烈的扭動中,那些原本韌性十足、如今卻也終於開始發枯發脆的繭絲被掙斷撕裂,樹下的草地上掉落的繭絲和繭殼越來越多。
興許是這景象著實有些稀奇,哪怕是克恩也從沒見到過,這才使得她留在一旁饒有興致地安靜旁觀起來,大概是想看一眼這棵樹掙紮的結果。
“噢,是‘瘋人木’和什麼其他樹木的雜交種嗎?不過卻要比那時候我見過的那株瘋人木小了許多。”
在瞧著打人柳使勁扭了好一會兒之後,克恩才像是從久遠的回憶中搜刮到了與這棵魔法樹相類似的樹種的資料。
隻是在用古希臘語就這麼嘟噥了一句之後,她卻又有些遲疑地搖了搖頭。
“不過,這些繭子是什麼?”她自言自語道,“能捆住瘋人木的方式有很多很多,可是用繭絲……這是什麼昆蟲?”
克恩這麼琢磨著,卻也不是非要弄清楚不可,隻不過是在這散步的閑暇間隨便看看想想罷了。
而就在她俯身撿起一枚繭殼,兀自思考之際,竭力抽動著每一根紙條的打人柳也終於將身上絕大部分繭絲甩脫了下來,隻剩下少量還糾纏著鉤掛在枝頭隨風飄揚。
然而經過這麼一通折騰,它顯然也耗損了太多的力氣,隻無力地垂落著枝條微微顫抖著,看起來整棵樹都沒了精神。
克恩自然是不會出手幫它什麼的,而且其實打人柳也不太需要幫忙了,反倒是……
“嗯?”
克恩女士抬頭又看了一眼,忽然便像是又發現了什麼似的,仰著頭輕咦了一聲。
從她的這個角度隱約可以看到,就在打人柳那並不算是茂密的枝丫當中,竟還有一枚完好的蟲繭孤零零地掛在那裏。
蟲子還在,繭絲似乎就依然堅韌如初,倔強地在打人柳剛剛的那陣瘋舞當中幸存了下來。
不過很明顯,當仍存活性的繭絲夠多的時候,它們才能夠緊緊地捆住打人柳不讓它胡亂動彈。而現如今,隻剩下了一枚的蟲繭已然變得勢單力孤,等打人柳恢複了力氣,早晚是要把它給抽落枝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