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1“書”厲聲叫她,“塗南南1
“……啊?啊1
被這麼一叫,塗南南才回過神來,她忙忙收回目光,扔下筆,抬手抹掉不知道什麼時候流下來的眼淚。
“好奇怪啊,”她笑笑,“我都不知道為什麼……”
“……還不是因為你太草率了。”“書”說,“什麼準備都沒有,就把一個怨靈裝進身體裏,不被影響才奇怪埃”
“別那麼說阿今嘛。”塗南南說,“要是聽到了,她會不高興的。”
屬於虞今的魂魄,現在還正睡著。脫離了迎仙路那個為她設下的、聚集陰氣的法陣後,她的力量也收到了影響,盡管穩定,卻也總需要沉睡。
“書”忍無可忍:“我說的是你1
“……你好凶。”塗南南很委屈地扁扁嘴,她眼睛還紅著,眼見是又要哭了。
“我、呃,抱歉……”這一下讓“書”也慌了神。它轉念一想,被一個怨靈——或者說,暫時穩定在中性態的靈體寄住在身體裏,對塗南南不可能不造成影響。在這種時候,它還對塗南南那麼凶,確實也不太應該……
“不是、南南,你別哭礙…”
“嘿嘿。”結果,它就看到塗南南得意洋洋的笑臉,“對嘛,叫我南南就好了嘛。”
“書”目瞪口呆。
“真的沒關係。”塗南南微笑起來,認真地對它解釋說,“我有把握,不會被真的影響到的。說到這個——阿書,你看這個計劃怎麼樣?我們先幫阿今把事情解決掉,然後沿阿今這邊的線索來走,我想知道,胥飛舟到底有什麼隱秘的身份,還有他究竟想做什麼。”
說來奇怪,盡管塗南南已經避開了自己的死亡結局,但那本書中的內容,卻仍然沒有顯示完全。後三分之一的部分,盡是模糊和空行,隻能看到莊祈白和胥飛舟是如何爭執、出現分歧,以及最後終成眷屬的甜蜜。
不過,從作者充滿譽美之詞的行文中,也能夠看出幾分端倪。
比如,虞今是胥飛舟曾經的白月光的轉世,書中寫,胥飛舟在看到虞今喪失了理智、是剩下仇恨維係的怨靈之後,他【望著曾經熟悉的、如今已變了模樣的女子,仇恨扭曲了她的麵容,恍若惡鬼,這讓他感到一陣陌生。她是他的過去,而且不像是過去那樣恬靜、美好,是他所追求的月亮,失望之後,他隻感到發自內心的釋然。】
隨後,就是莊祈白溫柔又善良地開導了怨靈,將其超度,他們兩人就在那條血跡未幹的小路之中互訴衷腸。
塗南南看得快吐了。
“真惡心。”在確信虞今聽不到的地方,她對“書”痛罵,“我真覺得他們惡心。一個踩著別人的冤仇來彰顯自己純潔善良,一個是恬不知恥的神經病,他釋然他爹呢?人家和他有關係嗎?還輪得到他來失望了?”
憤怒之外,這幾段話裏的信息容量也很值得重視。
前世是胥飛舟的白月光的虞今,今年二十六歲,而胥飛舟看上去絕對不超過三十。
這意味著,胥飛舟的身份——確切地說,他作為人類的身份,有可質疑的地方。他是殷霡那樣的精怪嗎?或者鬼魂?
塗南南一時想不出來,就也不再想了。
“先不管了。啊,明天是劉孫山的二審開庭吧?”
她從椅子上跳起來,豪情萬丈地一扔筆,“其餘的事以後再說——先把阿今的事情解決1
劉孫山的二審開庭如期。法院門前,零零散散守著幾個人。
那個牽著小孩的女人,是劉孫山的妻子。至今,她也不肯認為自己的丈夫是個害死了人的強-奸犯,自然也沒有打算過離婚,而是帶著她和劉孫山的小孩,在外麵等他改造、出獄。此次來,她是為了見劉孫山的辯護律師。
旁邊的另一對母子,就是虞今的生母和弟弟。他們一家,早已經與劉孫山一家達成了民事賠償和解協議,自然也不吝於為劉孫山要求從輕處罰。今天,他們來到這裏,與其說是關心劉孫山的刑期問題,不如說是怕拿到的民事賠償金額受影響。
塗南南一個人,帶著虞今的靈,站在這兩對母子之間。
她們頭頂上,一片炎炎的烈日,今天的天氣格外的晴,沒有一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