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管事哭笑不得:“郡主,今日還要動身啟程。若要照您說的做,還要請郎中來幫忙,又要耽擱時間。不過您若是願意在漁陽多待些時候,我這就安排下去。”

薑莞糾結:“這裏破得要命,再待下去我會和漁陽人一樣醜的,我才不要。但是他好惡心1

薛管事苦笑:“可不請郎中就那樣他會沒命。”

薑莞因驚訝而睜大眼睛,由明豔而變得有些單純的稚氣:“沒命就沒命咯,一條狗而已。”似乎對薛管事的話而感到不解。

她很有一種天真的殘忍,完全不將人命當一回事。又或者在她眼中相裏懷瑾真的隻是一條狗。

零零九控訴她:“你明明答應我這次會好好把謝明月驅逐出去,殺了相裏懷瑾你就再沒機會了1

薑莞狀似隨意:“不是我殺的,是薛管事。”她不動聲色地試探著零零九的底線。

“是你指使薛管事的,一樣會算在你頭上。”零零九沒好氣。

薑莞便歎息:“真麻煩。”真可惜,借刀殺人也要算在她頭上。

她不滿地跺跺腳:“算了,你來處理他,如果還有下次我不會放過他。”

薛管事哄孩子一流:“我會把狗整理幹淨再好好馴養,一定給您一條讓您滿意的狗。”

薑莞再未給籠子中的相裏懷瑾一個眼神:“不過今日他讓我好沒麵子,你們不許給他喝水!渴他兩天,知道麼?”

薛管事連聲應道:“是。”

薑莞得到保證,一刻也不肯多留,擰著裙子就離開了。

薛管事看著相裏懷瑾歎一口氣。這孩子真是可憐,年紀輕輕腦子就壞了。

他試探著對相裏懷瑾道:“我不會傷害你?”

相裏懷瑾嗷嗷大叫齜牙咧嘴,完全不通人性。

薛管事不由頭疼,抽了抽眼角。

零零九一樣心力交瘁,很不想同薑莞說話。

薑莞卻談興大發,在腦海中問起零零九來:“你覺得相裏懷瑾是怎麼了?”

零零九疑惑:“什麼怎麼了?”

“他變成狗了。“薑莞頓了頓,“一條真正的狗。”

相裏懷瑾變成了字麵意義上的狗,和尋常四條腿的狗除了模樣以外並沒有什麼區別。

零零九:“關於相裏懷瑾的過去,書裏並沒有重點著墨。他本是晉國儲君,因為政變流落在外。現在大概就是流落在外。”

薑莞意味深長:“看來相裏懷瑾的敵人很厲害。”

零零九以為她改變念頭願意攻略,急忙道:“是啊,相裏懷瑾現在一定很需要你幫助。他如今成了……狗,大概是人生中最狼狽的時候。隻要你願意細心引導他慢慢做人,等他好了,他一定會對你死心塌地的。”

薑莞哪怕隻是用意念也笑得花枝亂顫:“你好蠢啊,他現在是一條狗,我幹嘛要細心引導他去做人?狗聽話還是人聽話你不知道麼?”

零零九:“可他是男主……”

“是啊,他是男主,又怎麼了?”薑莞反問,人已經到了客棧門前。

“當年和謝明月一起害你的人不一定是他,或許你可以對他好一點。”零零九低聲。

“你也說了不一定,萬一是他呢?”薑莞嬌聲,“寧可錯殺,不能放過。更何況他也是日後謝明月的底氣與助益,能入宮救她,想來是情誼厚重。謝明月有這麼一座靠山,我實在是不安心呢。”

零零九明明沒有實體,竟也覺得寒冷。

少女美目流轉,一眼瞧見在晴日下麵色蒼白的沈羞語,忽然想到什麼道:“你不是說沈羞語是女主麼?她剛剛怎麼沒對相裏懷瑾伸出援手?”

沈羞語看樣子被嚇得夠嗆,隱隱有低泣之意,丫鬟在一旁哄個不住,可見相裏懷瑾有多讓她鬧心。

零零九竭力拋去不適感:“誰知道她會在這時候遇著相裏懷瑾,和書上寫的完全不一樣。或許她對現在的相裏懷瑾並不感興趣,隻願意給日後上京城中的相裏懷瑾贈一碗飯。哎,誰知道呢?”

“因為我們是人。”

而不是簡簡單單的幾行字。

薑莞由八珍扶著上了馬車,沒過一會兒,沈羞語也跟著一道上來。

畢竟薑莞是一行人中身份最高的,她已經坐好,其餘人自然也不敢怠慢。

沈羞語眼眶微紅,確實是哭了。自打坐上馬車她便垂著眼睛,不複前幾日那樣精神氣十足。

零零九倒能理解,這時候男女大防雖然並不嚴重,但沈羞語善良單純,被相裏懷瑾的怪模怪樣嚇到簡直再正常不過。

它再看看薑莞正饒有趣味地打量著沈羞語,完全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隻能默默感歎人與人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