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莞被狗叫嚇得一顫,氣鼓鼓地盯了相裏懷瑾半晌,最後咬牙切齒道了一句:“死狗。”
相裏懷瑾眼中似有笑意。
少女無暇顧及他麵上神色,已經餓得饑腸轆轆。
她捏著裙角大著膽子走到他身邊,倒不是多想與他有所接觸,隻是他見過進出之路擋了個嚴實,她要出去必須經過他。
“讓開1薑莞色厲內荏。
相裏懷瑾一動不動。
“滾開啊,好狗不擋道。”她隱隱有不耐,要不是怕被狗咬,早就發火了。
相裏懷瑾依舊巋然不動,任憑雨打風吹去。
薑莞長腿一邁,直接從他身上跨了過去。她雙手撩開藤蔓,便正好對上外麵霧靄茫茫的清晨。
山中早晨空氣中都是淡淡涼意,薑莞忍不住攏了攏外衫,好讓自己暖和一些。她目的明確,尋些能吃的野果,運氣好的話捉幾隻兔子或雞,再撿些柴禾。
靠著這些挨到薛管事來救她就好。
蔥蔥鬱鬱的草沒過她小腿,每走一步都帶著深深淺淺的阻力。
昨日的雨將她一身鉛華洗盡,現今她一張臉上粉黛未施,依舊配得上一句“玉麵芙蓉”。
薑莞出身尊貴,在這野外尋起東西來卻很熟練,皆托她重生數次的福。這麼多世她貌似為攻略男主而辛勤努力著,實際上她對男主們並不如何上心,每一世都偷偷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
零零九隻覺得她倒黴,總與男主失之交臂,卻不知道她悄悄鑽係統的漏洞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她曾遊曆過祁國與大晉的每一片土地,見過錦繡山川,也看過頹垣廢井。她領略過鍾鳴鼎食繁榮昌盛,也見識過餐風齧雪飯糗茹草。
她吃了不少苦,受了許多罪,相應的也擁有遠超過一個郡主該有的眼界與學識,俱是從生活中來。
少女哼著不成調的歌在雲霧繚繞的山中緩行,就像是山中天生天養的一頭白鹿。所謂白鹿青崖,不外如是。
終於在太陽冒尖的時候,薑莞看到一棵結滿青色小果的樹。
樹下的空地上落著零星幾個青果,看樣子是昨日被雨打下來的。青色染了泥土的顏色,有鳥雀正在低頭啄食,見薑莞來立刻被驚得撲棱著翅膀飛遠了。
看來果子沒毒。
這裏沒有別人,薑莞很果斷地將裙子一撩係在腰間,矯健地踩著樹向上爬。可以看出她的確是個上樹的老手,環抱老樹,腳踩枝節,一下子就上去了。
她很輕,坐在叢叢的樹幹上完全沒有要掉下去的意思,伸手就能摘到果子。
到了眼前的境況也沒必要講究,她用衣擺將果子馬馬虎虎擦了一遍便是一口下去。酸澀和清甜並存,不是多好吃,但在當下已經是很不錯的食物。
少女將裙擺重新抻開當作兜布,一顆顆青果被她丟入裙上,很快她就摘了滿滿一裙子果子。她將手放在外衫上擦擦,又靈活地把裙子打了個結,將一兜子青果係在腰間準備下去。
下樹對她來說也不是多困難的事,隻不過她垂眸下望,就看到樹下多了條狗。
相裏懷瑾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過來,這時候正狗坐在樹下,抬起頭眼神清澈無比地望著她。
零零九都被這樣的眼神看得心化了,隻想將樹上的果子都給他。
薑莞很有耐心地同他對視,似笑非笑的。她並不懼高,坐在樹上和坐在平地上沒多大分別。一旦下去誰知道相裏懷瑾會不會搶她的果子,她十分擅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過了一會兒她也不見相裏懷瑾上樹,於是猜測他要麼是不會爬樹,要麼礙於在她麵前裝狗沒法上樹。
她頓時來了興致,伸手從樹梢擰了果子拋上拋下:“你是不是餓啦?想吃麼?”她笑容甜美,看得零零九直呼不妙。
薑莞笑得越甜,就越要使壞。
相裏懷瑾頓時“汪汪”兩聲,任誰都能明白他是要吃的。
薑莞聽他狗叫就來氣,裝,接著裝。
她笑意更濃,毫不客氣地將果子送到唇邊咬一大口,還不忘得意洋洋:“你吃不到。”
零零九就沒見過性子這麼惡劣的人。
薑莞將果子東啃一口西啃一口,直到不能下嘴才將剩下的果子丟了下去。
啪嗒——
正好砸在相裏懷瑾的腦門上。
零零九隻覺得每天都有新驚喜,它永遠想不到下一刻的薑莞能如何作死,又能怎樣進一步把男主給得罪了。
就衝這個架勢,別說是幫扶謝明月,就是不為了謝明月,男主要針對她實在再正常不過了。
相裏懷瑾被砸這一下也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依舊抬頭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