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河的大日子, 尊神村村民都在村中觀看祭祀。
二丫連口水都沒喝,就被人趕鴨子上架地往祭壇處帶。
那裏已經被村民們圍了個水泄不通,還是看管二丫的守衛將村民們推搡開, 硬生生擠出一條路來。
一雙雙眼睛看著二丫,沒有人對她有任何同情, 反而都微妙地上下打量著她, 仿佛她是什麼待價而沽的貨物。
二丫不舒服極了, 抿起嘴繃著臉不說話, 像隻被操縱的木偶,任人推著向前走。
她一步步被推上算不上高的祭壇上,那日捉她的祭司就站在祭壇中央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二丫以為自己已經看開生死,但在這一刻她還是感受到從心內油然升起的一股憤怒。
憑什麼她的生死要被這麼草草決定!
她被兩個守衛按著跪在祭壇中央動彈不得,想反抗難於登天。
下方村民們的閑磕牙在尊神村村長抬起手後悉數消弭, 天地間一下子安靜得不可思議。
二丫這時候才真正絕望, 她灰心地想著那位貴人又騙了她, 她此生無法知道姐姐為之付出性命的祭品為什麼還活在世上。
祭司道:“祭神典儀, 開始。”
他從祭台上抓過三支香點燃,而後重重地跪在地上。四麵八方的尊神村村民們跟著跪在地上, 就連押著二丫的兩個守衛也跟著跪下了。
他叩首。村民們跟著叩首。兩個守衛自己磕頭不說,還硬要按著二丫磕頭。
二丫的腦袋重重磕在地上,眼冒金星。
祭司不知道跪在前麵嘟囔什麼嘟囔了好一陣, 才緩緩直起腰背站了起來。
他起來, 眾人才能跟著起來。
接著他又從祭台上拿起一串手搖的鈴鐺,圍著二丫又跳又唱。
“簡直太難聽了,我會折壽的。”薑莞捂著耳朵就在祭壇外不遠處的房頂上圍觀一切,並與零零九分享感受。
原本這時候她應該休息,但昨夜占了二丫的床睡了一覺, 今日她還能多看些熱鬧。隻不過她現在很後悔來聽這鬼哭狼嚎。
零零九也被這祭司叫得抓狂:“能不能讓他閉嘴。”
薑莞傷感:“不能,可憐的二丫可能還沒被祭河,直接被難聽死了。”
零零九沉,還真可能。
那祭司體力好,自我感覺更好,邊跳邊唱了一刻鍾也不見累,看上去還很忘我。
下麵的村民們應當習慣了這種聲音,看上去不受什麼影響。
同樣不受影響的還有相裏懷瑾。
薑莞瞥他一眼,他麵無表情,在捕捉到薑莞的目光後立刻回頭,對她一笑。她冷著臉轉過頭不看他。
太陽漸漸升起,祭司終於唱罷,又拿起祭台上的紙頁念了起來。
“今河神震怒,降下天災。為息神怒,我崇、拜、尊、敬四村聯合,向河神奉上祭品。願神息怒,不再降罪。”祭司念得抑揚頓挫,毫無技巧,全是感情。
村民們跟著他念:“願神息怒,不再降罪!”
二丫隻覺得齒冷,這些人為了不受災害,便要她用命去換,而且她用命去換便能換得來麼?
零零九看著尊神村村民瘋了似的向一個並不在的東西祈願,整個係統都麻了:“他們瘋了吧,明明沒有河神。”
薑莞漫不經心地看著荒誕的鬧劇:“你以為他們不知道麼?”
零零九毛骨悚然:“你的意思是他們知道祭神是個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