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繁華, 鱗次櫛比,紅牆綠瓦。
城中栽種著四季應時的花樹,烈烈凜冬, 寒梅枝頭抱香,雪似的白梅交織出一片潔淨天地。風一吹, 落下的不知是雪花還是梅瓣。
伴著滿城飛花, 有關京城新來的那位皇家郡主的流言蜚語塵囂日上。
百姓們交口說罷最後都是一歎,薑家人全是一個德行!
當今聖上薑琰自不必多說, 但凡他有三分良知,祁國就不會淪落到如今地步。他的後宮可比菜市場還熱鬧, 男女老少,應有盡有。
旁的不提, 隻說年前不久他新納的那位美人,就是已然年逾五旬的光祿大夫,男的。
倒不是薑琰葷素不忌到這種地步,他就是純粹為了惡心人才如此。士大夫活一口氣, 一下子從官員變成宮妃, 是個人大約都不太能接受。
光祿大夫屢次要以死明誌,皆被宮人攔住不說, 薑琰還興致衝衝地過來刺激他, 說隻要他死,就要全族為他陪葬。
光祿大夫這個年紀不僅已然娶妻生子,都已經有了孫子孫女。為了族人,他也不能一死了之, 但不死,他又讓家族蒙羞。
薑琰最愛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樣子。
而這位皇家郡主薑莞,也就是當今聖上薑琰名義上的妹妹, 雖然與薑琰並無血緣關係,但二人在某些方麵幾乎如出一轍。
她初到京城就向各家郎君廣發名帖,眾人一琢磨才發現她還不是尋常的廣撒網,被她遞了名帖的都是京城中有才有貌的郎君。名聲不佳的、醜的她倒是不理會。
郎君們一開始都不搭理這位從偏遠地區來的郡主,架不住她以勢壓人,叫他們不得不去。但凡見過她的郎君都對之念念不忘,偏偏她絕不和人再約會第二次,這就讓許多春心萌動的郎君齊齊失魂落魄,患了相思病般為她尋死覓活。
不少郎君到郡主府外求她一見,甚至有當家主母不忍看兒子受相思之苦,親自向郡主遞帖子要說和的。
這些人隻得到郡主的一句話。
“無論是人是物我都隻喜歡新的,你們都已經舊了,不要再來煩我。”
無論是世家大族還是平頭百姓都哪裏見過這樣的女子,說她什麼的都有。偏偏她根本不在乎世人目光,依舊我行我素,聽到說話難聽的直接叫手下當場將人舌頭割了。
人們再不敢說她壞話,又怕自家青年才俊被她染指。走投無路之下,奏折雪花般往宮裏遞。
薑琰心情好的時候才會看兩眼奏折,照例是胡亂批閱的。不過要緊的奏折也遞不到他這裏來,都由太傅回複。
倒不是太傅弄權,是他懶得處置這些,盡交太傅手上。而重臣們因為他放權的舉動反而更加忠心,倒也不是忠心為君,隻是他們不用造反就能擁有權力,自然要盡心盡力地維持現狀。
薑琰在宮中向來是隨意著裝,最常披發跣足。他生得雌雄莫辨,豔麗逼人,一副昳麗容貌,大凡變態都是這類長相。
他長發一散下來,雙兔傍地之感愈加強烈。若不是他胸前實在太過坦蕩,一定會被人認成女子。
薑琰今日心情顯然不大好,提著劍在後宮之中閑逛。各宮宮門皆緊閉著,雖然並沒有多大用。就連路上的宮人們都不見了,生怕觸他黴頭,被一劍砍死。
他漫無目的地走,並沒有一定要到哪裏去,忽然聽到嬰啼聲。
薑琰一下來了興趣:“宮裏哪來的孩子?”他可不覺得那是他的孩子。
伺候他的大太監道:“您之前搶了中書侍郎的夫人,她當時身懷六甲,這時候大約是已經生了,所以有孩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