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琰有心為薑莞廣開後宮, 又被她一句話堵回來。
“我看到太多男人就會死。”
倒也不會,隻是想到要坐在殿內看一上午男人,她就要昏倒了。
薑琰與謝晦雖然水火不容, 但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薑琰主動招惹謝晦, 謝晦並不搭理他, 這讓他少了許多樂趣。加之有薑莞在, 薑琰行事也不至於太瘋,倒也沒生出什麼事端。
京城外又是大小起義不絕,薑琰仿佛對此一無所知, 照舊今朝有酒今朝醉。
看樣子哪怕明日晉軍鐵蹄就會踏破京城, 也耽誤不了薑琰在前一夜吃喝玩樂。
他最近有了新的法子找樂子, 並熱烈邀請薑莞參與其中, 即觀看後宮諸人的才藝展示。他都忘了自己搶過些什麼人入宮, 因而每看到一個人他都感到十分的耳目一新。
就像是從許久不穿的舊衫中摸出銀子一樣讓人感到驚喜。
謝晦看著薑琰的種種行為, 終於知道謝家村為什麼是那樣的,巴中城為什麼是那樣的。
他對薑琰不滿,卻不會問薑琰, 而是向薑莞道:“薑琰不是明君。”他又找回了在謝家村時的感覺, 前方總有人指引他該如何前行。
薑莞點點頭:“你說的太委婉了, 直說他是昏君就是。”
謝晦改正:“薑琰是昏君。”
薑莞不置可否。
“祁國會在他的統治下滅亡。”謝晦冷靜地預示著祁國的未來。
薑莞翻了個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所以呢?”
“你不會坐視不管的。”他抿著嘴, 風霜淡去, 又有在謝家村時那樣直率的影子。
他如今不是謝太傅,薑莞再清楚他的性格缺陷不過,他可以完全在她麵前做自己。
薑莞笑笑:“為什麼?”
為什麼她不會坐視不理?
謝晦腦海中一下子浮現出許多緣由,因為她在巴中看到一對祖孫受難也會將他們親手埋葬,因為她親自教他為官之道, 因為她要他為天下女子正名等等。
但千言萬語最後到他唇邊,隻化做一句:“因為你是薑莞。”
因為她是薑莞,所以他相信她一定不會眼睜睜地看著祁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薑莞看著他直率的目光,突然覺得謝晦沒有那麼討厭,坐正了些對他道:“無論做什麼都不能一蹴而就。”沒頭沒尾的。
謝晦垂首默默品味她這話,不知道想明白沒有。
說薑琰,薑琰到。
薑琰喜氣洋洋地入內,任何時候看上去都還挺開心的,大約是因為他愛笑。除了做作時候,他連殺人時都是笑著的,很難不讓人懷疑哪一日他要死掉也是含笑九泉。
“我已經叫後宮諸人備好,咱們到禦花園看他們表演去!”他興致勃勃,似乎很為自己這個主意感到滿意,還要拉著薑莞一同去欣賞。
薑莞竟也沒有要向過去那樣不給麵子,賞臉地點頭,換了件華貴的外衫跟著薑琰一同往禦花園去。
已是初秋,禦花園中隱隱有些衰敗頹廢的跡象,不過大體上來看這裏依舊華麗繁複。
嘉木繁蔭,交織成林,彩旗昭昭,紙燕迎風。應季花木滿園,美不勝收。
花叢中單辟出大片空地來,擺了胡桃小幾、金線坐墊。幾上奉著琉璃碗、白玉箸、熏香籠等一應器具,珍美異常。
除此之外,園中遠遠站著花花綠綠的諸人,大約這些人就是薑琰所說的表演者,也是他的後宮。
零零九遠遠望著眾人,很有感慨:“上輩子殺人放火,這輩子才會給薑琰做妃子吧。啥也享受不到,每天要提心吊膽會不會被他殺死,還要為他表演節目。”
薑莞也覺得大家夥可真倒黴。
二人坐在厚實的軟墊上,並不是當下最時興的跪坐坐法,皆是隨意一坐,薑琰甚至要歪倒在地上,看上去實在很是放誕不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