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亂想了一會兒,這差事辦得到底不漂亮,唯有那沈康小兒算是一些收獲。他暗自笑了笑,這小子真是個鬼才,難得的寶貝疙瘩。
騎馬行至東順門的一處胡同兒裏,隻見一頂青帷小轎停在胡同兒中間,從轎子裏走下來一個人,將高怒的馬堵在了路中間。
高怒仔細一看,卻是吏科給事中沈良才。他一武官,官位低微。反觀沈良才雖官位不高身居給事中,但卻行稽查六部百官之失的職權,又可充當鄉試、會試各級科舉考官。隻有七品,但卻可以參加廷議、廷推,可見其職權之重。
突見沈良才,高怒心下疑惑,翻身下馬行禮,而後問道:“沈大人,有何公幹?”
沈良才抬手請高怒道:“請高總旗過府一敘,萬望高大人不要推脫。”
高怒遲疑一瞬,心下想著,自己可沒犯什麼事兒,這人來尋自己,大抵是為了南陽玉案之事。
也不知這暗自又牽動了朝中哪位重臣,說不得要掀起一次黨爭,他自是不願意牽涉其中,隻道:“無咎奔波數日,現下身心疲累,不知神大人所為何事,是否可容無咎回府休憩片刻再前去拜會?”
沈良才嘴角一抽,若非在此“堵住”他,說不得他就逃走了。說什麼也不能放過了他,說來沈良才也是個性急之人,二話不說便拉住高怒的衣袖,笑不達眼的道:“高總旗奔波勞碌本官自然知曉,但我府上卻早已設宴,高總旗怎麼也要去點個卯兒。”
高怒心中大呼救命,這些個文官肚腸彎彎繞繞,也不知究竟要做什麼,可眼下是無論如何也逃不過了,隻得苦笑著道:“無咎去便是了,沈大人鬆手,鬆手...”
遠在汝寧府西平縣的小山村,絲毫察覺不到風雲詭變,也無人去牽掛那高高在上的廟堂之事。
幽靜的墨齋之中,劉源朗然坐於小亭,手指沿著茶杯沿徐徐摩挲,他轉眸看向那一簇凋零的梅樹,緩緩的道:“三、百、千你們二人都已掌握,訓蒙駢句也算是通讀下來,若能句句知詮解,子史經書一貫通。其餘似《性理字訓》、《名賢錄》、《千家詩》日後徐徐漸進即可,今日已是暮冬,再過些時日便是冰雪消融,見不得這般清爽世界。為師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各自以冬、雪或梅作詩一首。”
說完此話,自有仆從端著香爐上前來。一炷香大概是半個時辰,也就是一個小時的時間,這便算是一種測驗吧。
沈康二人拱手俯身,齊聲應答:“是。”
話音落回,二人各自思考起來,沈昌知道沈康會作詩,便根本不擔心他。倒是自己,兩個月以前還是個滿山亂跑的鄉下小子,雖然學了很多東西,但他真的能作出詩來嗎?
沈康抬眸看了看他,轉回目光,左手攬著右邊的袖口,右手提筆寫下數言,趁著劉源不注意,將紙揉成團拋到了沈昌桌子上。
沈昌當下心裏一緊,小三幫忙?作弊,到底是不好的吧。
見他遲疑,沈康擠眉弄眼的示意他打開看看。沈昌悄然抬眼看了看劉源,趕緊將紙團打開。
“敢與蒼天比高低。”
沈昌看著紙上端正的小字,不禁笑了笑,轉眸看向他,微微點了點頭。
沈康長舒一口氣,做著口型“靜心,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