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是將是帥(1 / 2)

夜裏挑燈,沈康伏案,仔仔細細的將稻蟹種養的原理與方式一則一則的寫下來,其中的注意事項更是寫的明明白白,方便張忡日後推行或上報朝廷。

劉術送上一杯熱茶,轉手將單衣披在他的雙肩上,輕聲道:“三郎,明日再寫吧,你年紀還小不必如此勤奮,更深夜半,太累眼了。”

沈康抬手取茶,於唇間輕抿一口,將茶杯放回原處,眼睛卻自始至終沒有離開案牘。

劉術掰著手指頭細數道:“來書院這幾月,你早起晨練,白日進學,下學便一頭鑽進藏書樓,夜裏還要練字,今日才從家中回來又要熬夜。你是要累壞自個兒嗎?早些歇了吧。”

沈康轉眸看向他,笑了笑:“今日不行,縣尊大人日理萬機,為西平縣百姓謀福祉,我得讓他早日安心才行。”

劉術微微搖頭,絮絮道:“拗不過你,待會兒小的去給你備些點心。”

“多謝。”

劉術轉身拾叨著什麼,笑道:“這西平縣的百姓得計,日後必一茬茬的發達起來,人人稱頌父母大人實行利民之政,又有誰會對三郎言語一個謝字?說不得,還有小人暗自笑三郎癡,將這一本萬利的生財之道告與旁人呢。”

“癡便癡吧,人不能貪心。”

“哎。”劉術搖搖頭,卻是笑了:“佳節將至,小的要送信去應天府問候老爺,三郎可要帶什麼話?”

沈康這才抬頭,轉眸看向劉術,露出笑容:“是嗎!對啊!又要過年了啊。”

他泯然一笑,轉眸看看鼾聲正濃的沈昌,道:“是得送個信兒給先生。”他打開最近常讀的書,正翻開的一頁中夾著寫了一半的信。

鋪開紙來,將最近常看的書與見解寫下,又交代了家裏發生的變化,以及沈昌即將去往武學進學之事。

隻見那毛尖簌簌於紙上瀟灑落下,不知不覺已是洋洋灑灑數千言。

古人寫信大多簡練,像沈康這種一寫寫好幾張的,也是少見了。

他捧著最後一張紙,吹吹墨跡,然後興高采烈的疊上,交給劉術。

劉術笑道:“三郎當真想念老爺啊。”

沈康低低一笑,回道:“是啊,當真,很想念先生。”眼睛盯著燭火,怔怔的一瞬,想起墨齋之中聽劉源講述那些為人處世的道理,小亭之中品茶識器,風雪之下談梅論骨。

收回目光,重拾筆墨,繼續書寫稻蟹種養的細則。

窗外月是半圓,浮雲飄過樹梢,微風中間夾著枯黃的落葉,乃是離人心上秋。

隔日,天更寒。

劉術將沈康寫好的薄薄一冊《稻蟹要述》送到了縣衙,隨即便馬不停蹄的趕去郵驛,將書信送了出去。

次日沈昌便要離開鹿鳴書院了,下晌下學,江柳愖、王麓操、白啟常、宋淵等等相熟的同窗做局,請沈家兩兄弟在縣城落霞酒樓吃飯,以此為沈昌作別。

十幾個少年齊聚一堂,場麵熱鬧是自然的。

江柳愖大笑道:“還記得當日咱們首次在明倫堂談思,沈二郎始終不開口,卻是談及崖山海戰之時,拍案而起。”

他學著沈昌的模樣,一掌拍在桌子上,將脊背挺的直直的,道:“世人常言國之棟梁,可棟梁是什麼!那是梁檁!是正梁!是能做房屋大梁的木材!大梁,哪有一個是能彎了腰的!”

眾人中大多數沒有見到那一日的情景,隻是看江柳愖惟妙惟肖的學,卻也個個覺得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