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聰冷哼,笑道:“啟常,你忘了?你親口將此事告知於我,又指使我來報官,此時卻猶豫不決,不肯作證,是要將愚兄置於何地啊?”
這家夥已經開始添油加醋自說自話了。
白啟常沒有抬頭,卻能感受到來自四麵八方的壓力。
不可否認,自從先生收下王麓操與沈康,對他的關注便不如從前了。前幾日發生的種種,他也是真的厭惡嫉妒過他們。
到底要不要一次將他們置於死地?
沈康雖從不對他親近,卻是曾維護過他的人,他曾幫助自己拜師白陽山人。
心理的天平在這一瞬間,反複的傾倒著。
他該怎麼辦?
徐聰逼迫道:“啟常!此事有是沒有你心中清楚!若是作了假證,白大人查實此事,你亦罪責難逃!”
白啟常難逃罪責,那麼白知府呢?
包庇謀反大罪,是要株連的。
江柳愖牙咬的咯咯作響,喊道:“徐聰!你休要逼迫白兄!”
白啟常閉上雙眼,喉頭上下滾動,回道:“是!”
“啊!”後堂傳來幾聲驚呼。
堂下的王麓操與沈康互相看了一眼,麵色冰寒。
白知府兩指相疊,指向他,問道:“是甚!”
白啟常朗然拱手,抬眸看向他,沉聲回道:“學生曾見過王府有逾製之梁,但念同窗之誼,一直輾轉反側不知該如何處置。”
他雙手拄地,一叩首的瞬間,認命的閉上雙眼。
他心裏升起濃濃的愧疚,他感到在回答的一瞬間,自己變得無限渺小,他能感受到四麵八方傳來的各種鄙夷的眼神,但他無從選擇。
王家的逾製之梁是存在的,他如若否認,被查證出來是要被牽連的。
他還有許多事未完成,他不能敗在這件事上。
他有足夠的理由說服自己,可為什麼,他還是感到愧疚,甚至於覺得自己卑微。
他抬起頭,又一次重重的叩首。
抬起頭,再叩首。
一連三拜,然後用懇求的眼神看著白知府,希望能為王麓操與沈康求情。
這眼神,在白知府眼中,卻成了示弱與孺慕之情。
小兒子外表溫文爾雅,實則堅韌冷情,自小便與自己不親近,年紀稍長便離家求學,白知府從未見過他這種眼神,心中竟有一絲熱流。
徐聰大笑的看著王麓操與沈康,道:“沈康,我將你視作好友,你卻害我伯父,今日便是你的報應!”
沈康深吸一口氣,哼笑道:“徐兄,既然你在公堂之上提及此事,那我就與你辯一辯!你家伯父玄一道長,謀害過路商人趙興,以此霸占趙興的錢財,如今真相大白,被知縣大人判處,那是罪有應得。我沈康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有意將他所犯之罪大白天下,你要恨我,便該針對我一人。我雖九歲之年,卻也懂得仁義禮智,王兄待我如同親生手足,我不能連累他。”
接著,麵色微微凝滯,道:“為真相大白而死,我死而無憾!你若是個大丈夫,便朝我一人來!”
徐聰笑道:“你們一個個,都脫不得罪,你們都要給我伯父陪葬!”
此話一出,堂下已然是陣陣低呼,誰也沒想到,前幾日玄一道長認罪伏誅之事,竟然是沈康一手策劃,原本還有幾人不信,可一聽徐聰的回答,這不就是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