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康很喜歡背誦,也喜歡默寫,因為喜歡,所以做起來也是得心應手,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這第一場的試卷便已經答完了。
他暫時擱下筆去,又從頭看了起來。仔仔細細的檢察一遍後,他起身,將應答完畢的試卷放進門口的木匣裏,拉拉提繩,響起一陣鈴聲。一旁的皂吏走上前來,將試卷取走。
“汪師爺,您怎麼來了?”
汪俊笑笑,道:“快去呈給府尊大人吧。”
“是。”皂吏趕緊離開。
汪俊喚過兩個皂吏,隨著他一同來到了沈康的號舍前麵。
他撩開簾,笑著拱拱手:“吾乃汝寧府幕客,姓王名俊字振鴻。”他笑了笑,問道:“汝便是蓋以君臣之義,拂辟章句。蓋以國家之義,清者自清的沈康?”
這人竟然開口便誦出自己在縣試中所作時文,沈康略有些驚訝,連忙起身拱手行禮:“回汪先生,學生便是沈康。學生不才,方才先生吟誦之句,便是學生的劣作。”
汪俊笑笑,點點頭,目光中全是欣賞,轉而側開半身道:“縣試案首理應提坐堂號,將東西收整好,隨某去大堂就位,再行第二場應試。”
沈康詫異的抬眸看向他,緊接著,拱手道:“學生沈康,多謝汪先生。”
“哈。罷了罷了,某還等著瞧你府試之文呐。”
沈康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想著。從方才寥寥數語中聽得大概,汪俊大抵是曾經看過自己的文章,才會注意到自己,進而作此安排的。
他萬萬沒料到,自己的困境,竟然會因為一個素不相識的幕客而解除。
心中除了誠心的感激,再沒有其他的思緒。
他拎上提籃,走出了汙髒的號舍,朝著汪俊又是拱手。汪俊並不回應,隻昂首帶路。
沈康第一場的試卷已然傳到了白知府手中,白知府瞧著試卷,不由得暗暗蹙眉,拋開先前的質疑不說,隻看這一份帖經試卷便可以知道,沈康究竟有多麼的勤奮與自律。
入眼是儒雅挺秀,標準的台閣體字跡,從上到下,竟然沒有一處錯處。
除非是將四書五經都搬到試場來,否則,絕無可能憑借剿襲舞弊而寫下如此準確的答案。
這時候,沈康在汪師爺的帶領下,走進了大堂,白知府從簾後看出去,隻瞧見沈康又向汪俊作揖行禮,然後恍然瞧不見一旁考生的目光,落落大方的坐下。
攬袖,提筆,坦蕩自若。
好從容的孩子。
白知府在想,若換成自己是沈康那個年紀,能否做到這樣的胸襟和從容?
他自嘲的笑了笑,搖搖頭。
沈康潛心應對府試,自是沒有察覺到簾幕後麵那雙眼睛。
府試第二場,乃是雜文,題目:七。
所謂雜文,自古以來發展到現代仍然經久不衰,若說古代作品眾家或許知之甚少,但說起近代的雜文大家,便是耳熟能詳了。
魯迅先生,就曾經著有一本雜文集。
雜文古體與現代的共同之處在於,短小、鋒利、兼有教導與諷刺意味。
不盡相同的是,古代的雜文乃是有韻之文,並要有博雅辯盈之氣,主要的文體分為三種,對問、七、連珠。對問與七相比較,都是以主客對答的形式進行,但對問不需呈現七項內容。連珠體製較小,而不必遵循主客對答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