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將長江兩岸覆蓋得粉妝玉砌,但水麵卻並沒有結冰。
江柳愖渾身裹著厚厚的錦被,抽著鼻子來到甲板上,道:“娘的,分明覺得並不冷,這風怎地卻像刺骨一般。”
王麓操與沈康各穿著厚實的大氅,中間擺著一個四方小榻幾,榻幾旁邊是一個燃著炭火的小泥爐,泥爐上隔水溫著酒,酒香緩緩流溢,帶著些許暖意。
沈康笑道:“南北氣候不同,姑蘇之地西抱太湖,北依長江,四季分明,氣候溫和,雨量充沛,自然與咱們汝寧府是不同的。”
江柳愖努著嘴蹲下來,縮著脖子,伸出一隻手來捏起酒杯,豪飲一杯,然後趕緊將手縮回去,一邊砸吧嘴,一邊道:“雨水繁多之地,冬季便如此陰冷啊,誒,這叫什麼事兒呢,說好來領略南方風情,怎還趕上了冬天了,真是氣煞我也。”
王麓操抿唇笑笑,道:“還有三日就是年下了,路上難行,便在姑蘇待到開春吧。”
江柳愖點點頭,道:“也不知咱們貿然前去,是否會給白兄添麻煩。”
沈康微笑著道:“整日叨咕白兄之人也是你,快要見麵了,你倒是怕給白兄添麻煩了,那不如,咱們就別去叨擾了吧?”
“那可不行!”江柳愖急急的反駁,然後頓了頓,道:“我是說,白石先生曾於我們講學,於情於理都算是咱們的恩師呀,長洲汝寧相隔何止千山萬水,你說說,咱們來這一趟多不容易啊,白石先生又年紀漸長,將來咱們...回去就要忙著科舉,錯過這次見麵,那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見麵了,這說得過去麼!”
沈康如同意料之中般的表情,與王麓操相視而笑,二人搖搖頭。
王麓操道:“你這般單純,我們都不知該怎般與你說話了。”他又兀自笑了笑,接著道:“放寬心,我們既然來了,就是要帶你去看白公子,不會過而不入的。”
江柳愖聽見王麓操的保證,雖然心裏不太舒服,但卻很高興,點頭道:“那就好!”他站起身來,抬眸看看兩岸的山頭兒,笑著道:“這時候大抵聽不見猿啼了吧?”
沈康與王麓操剛要回答,卻聽一聲聲噭噭聲從左側山崖上傳來,此聲高急,似哭似號,令人聞之竟覺悲哀。
王麓操雙眸瞳孔放大,站起身來,來到左側船舷處,眺望向山崖上,卻見一個黑點穿行於雪白山間。
沈康詫異的道:“江兄,你這嘴,是開光了吧?”他笑了笑,道:“難不成是如羅昭諫一般,生來一張“聖賢口”,說什麼什麼靈?”
王麓操聞言輕笑,轉頭看來,笑道:“他不但說什麼什麼靈,還氣運非凡呢,你忘了咱們在尋九龍瀑之時,不也是他先找到了麼。”
沈康笑道:“江兄福氣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江柳愖努努嘴,道:“嘿嘿,巧合巧合。”
“公子啊!”
船夫一聲呼喚,打斷了三人的談笑。
王麓操微笑著問道:“船家有何事要講?”
船夫笑道:“再過個把時辰便要到那蘇州府的渡頭了,公子們且準備準備吧。”
三人聞聽這喜訊,紛紛笑著拱手:“多謝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