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十五,元宵佳節。但負傷的韓述還需要再過些時日才能出院,一早岑羲、岑晨和菲嫋就陪著韓夫人來醫院陪他過了節,午飯過後,幾個人借口離開,隻留岑羲一人陪著韓述。
大年二十三,岑羲接到了韓述負傷的消息,顧不上其它隻穿了單薄的家居服就奔去了醫院,想起以前自己在手術室裏都是韓述在外麵守著她,岑羲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撕心裂肺般的煎熬,老天保佑,雖然沒有傷及要害,但由於射擊距離太近,造成了貫穿傷,失血量很大,手術持續了好幾個小時。接下來的幾日,岑羲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在他的身邊,無論韓夫人如何勸說,她都不肯離開他半步,吃睡都在醫院。
這幾日除了擔憂韓述的身體外,岑羲的精神也受到了巨大的折磨,當她得知丁浩之運毒販毒的事情後,內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掙紮中。這樣的罪名,死罪絕對是難逃了,無論自己如何想逃避,但他是自己生父這件事情恐怕將永遠都會撕扯她的心,自己二十幾年的人生中,就要被迫麵對兩次失去父親的痛苦,如果說十幾年前失去父親帶給她的是割心之痛,那這次將要麵對這個眾人心中十惡不赦的生父走上刑場便會成為她揮之不去的苦。
岑羲壓製著內心的痛苦,在韓述麵前,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她盼著這件事情早些徹底結束,隻要韓述能平平安安的,對她來講就已經足夠了。
“你再睡會吧,中午被菲嫋她們一鬧,也沒休息成,我去食堂看看,晚上咱們喝點粥好嗎?”岑羲轉身拿過桌上的保溫桶,為韓述蓋了蓋被子。
“我陪你吧,正好我也想去走走。”韓述掀開被子,正欲起身,卻一下被岑羲按回到床上。
“聽話,”岑羲低頭在他額間一吻,“你要想早點出院,就好好休息。”
韓述拿她沒辦法,隻得乖乖地倚在床頭,目送她離開。
岑羲站在電梯間等了許久,無奈今天探視病人的人太多,電梯幾次到了十九層都是滿員,岑羲抬手看了看表,怕耽擱久了韓述著急,於是轉身進了樓梯間準備走樓梯下去。
“小羲。”
安靜的樓梯間,沉重低沉的聲音喚出了岑羲的名字。岑羲猛然站住,即使不用回頭,她也知道,身後的人就是帶給她無限苦痛和糾結的丁浩之。
“我有話跟你說,跟我來。”丁浩之說完,沒有等她答複,就轉身直徑上了頂樓。
岑羲遲疑了幾秒,最後還是轉身隨他而去,該來的終歸會來,該麵對的始終也是要去麵對。
又是這個平台,丁浩之記得幾年前曾在這裏和岑晨達成了共識,如今再次上來,冷風淅淅,疏雨飄飄,此時已臨近夕陽西下,早已是物是人非。
“警察都在找你。”良久,岑羲還是忍不住先開了口,她沒想過丁浩之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醫院找她。
“你在擔心我?”
“我隻是在闡述事實。”岑羲咬了下下嘴唇。
“孩子,你擔心我是因為知道我是你的生父了嗎?”丁浩之看著她,嘴邊掛著似有似無的笑。
“……”
“其實你不用擔心,也不用痛苦,因為你很幸運,你沒有我這樣的父親。”
岑羲皺起眉頭,剛剛丁浩之的這句話她並沒有完全聽懂,什麼叫“沒有我這樣的父親”?
見岑羲臉上的疑惑,丁浩之輕輕勾動了下嘴角,“我的意思是說,我們都錯了,我並不是你的父親。”
說完,丁浩之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份報告,遞給了岑羲,"這就是我那天沒去救你的原因。"
岑羲看著這份證實丁浩之不是她生物學父親的親子鑒定報告,淚水湧出眼眶,岑羲本以為自己此刻應該是如釋重負,但是,心中的痛苦卻絲毫沒有減少。他雖不是自己的生父,但他卻當了自己這麼多年的丁伯伯。
“我本以為,我這一生為人狠毒,擋我利益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之前對你父親如此,我沒有留一絲情麵,對你母親,雖然心中有過糾結,但無論是誰,都不能擋我的路。”丁浩之走到岑羲麵前,抬手想擦掉了她臉上的淚水,手臂卻最終隻停留了在半空中,“你太善良了,不會是我的孩子,丁奕也太善良了,更不像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