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寧璋準備合上元典,處理殘局的時候,他忽然感覺手裏的卷軸猛地震顫了一下。
什麼情況?
寧璋詫異地低頭,沒發覺絲毫異樣,直到他的目光落在元典的左下角,那裏有兩個小字正在飛快地消逝,就像是被無形之筆抹去了一般。
那是……玉淩親筆寫下的,他的名字。
寧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至於他第一時間不是去思考玉淩身上發生了什麼變故,而是以為元典出現了什麼問題。
因為從古至今,但凡在卷軸上題名的,可以稱得上是天地為鑒,道則為證,就算是人死魂滅,其名也絕不會消失。
但現在,一個違反常理的驚悚現象卻在他眼皮子底下誕生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寧璋不禁有些恍惚,最終還是一陣強烈的危機感喚回了他的思緒,隨之而來的還有下屬的驚呼:“大人小心!”
寧璋抬起頭,映入視野的是鮮紅的血色,無邊無際。
躲閃?硬抗?
他甚至根本沒有思考的時間,血色就如潮水般淹沒了整個世界。
很奇怪,他感受不到劇痛,因為他甚至已經感受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隻有意識向著無底深淵沉淪,仿佛要溺斃在黑暗的深海裏。
無法掙紮,也無從抗拒。
這就是生命的終末嗎……
不知過了多久,五感逐漸恢複,寧璋仿佛從海底上浮到了海麵,渾渾噩噩的意識終於蘇醒。
有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已經歸於幽冥。
不過難以忍受的灼燒感突然充斥在每一根神經中,那劇痛宛如千刀萬剮,幾乎讓他慘叫出聲。
於是寧璋這才意識到,他還活著。
“大人、大人你終於醒了……”
模糊的視野中,一個熟悉的麵孔近在眼前,好像是他的下屬。
“我……怎麼了?”
寧璋試圖開口,然而嗓子裏擠出的卻是刺耳變調的怪聲,他隻能勉強將一縷魂念傳蕩出去。
“大人,玉淩跑了!他、他是玄靈族人!”肅元衛的聲音帶著三分苦澀,更多的卻是無法掩飾的恐懼。
“什麼?!”寧璋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從地上坐起,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幾乎不剩多少血肉的腿骨,下意識倒吸了一口冷氣。
“大人,我們已經把手頭最好的療傷丹藥都給您服下去了,可是您的傷勢卻幾乎沒有好轉,這分明就是……玄靈族的毀滅道則。”肅元衛艱澀地道。
寧璋一陣木然,他緩緩地伸出自己的雙手,不出所料,也變成了森森白骨,空間戒指空蕩蕩地套在指頭上,顯得無比淒涼。
無法欺騙自己,因為此刻仍有源源不絕的鋒銳氣勁在他體內縱橫破壞,霸道得無與倫比。
“玉淩……”寧璋不知以怎樣的心情念著這個熟悉的名字,語氣中浸滿了森森的寒意,“原來他才是藏得最深的玄靈餘孽……”
他用魂力取出一顆道丹,迅速服了下去,身上這才出現了絲絲縷縷的血肉,隻是整個人就像喪屍一般恐怖。
“快,通知陛下,還有族中所有離道境的元老,封鎖傳送陣,絕不能讓他離開這裏!”寧璋咬牙說著,由於心情激蕩,不自禁一陣猛咳。
“大人,這片空間被他扭曲封閉了,我們一時無法突破禁錮,也就無法將消息傳往外界……”肅元衛難掩焦急。
“結陣,再試一次!”寧璋艱難地從地上站起來,身形一陣搖晃。
“大人,你的身體……”
“快,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分不清輕重緩急嗎!”寧璋厲喝道。
“……是!”
在場的肅元衛基本都是重傷在身,此刻強拖著疲憊的身體組成了戰陣,將靈力與道韻共振共鳴,如百川入海彙於一點。
“嗡——”
隨著寧璋將一杆長槍投擲出去,穿透了虛空的某一處節點,扭曲的空間便撥亂反正,重新恢複了與外界的聯係。
“呼……”寧璋喘了口氣,臉色愈加蒼白。
他從未像今天這般虛弱過,就連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就好似耗盡了全身力氣。
“快,你聯係陛下,你聯係雲元老,你聯係……”寧璋聲音沙啞地下達著命令,語速急如霹靂。
然而被點到的幾個肅元衛剛拿出傳訊符,便感覺到腳下的地麵轟然一震,隨後西北角就衝天而起一束藍黑色的光柱。
“那是……”眾人震愕地望著光柱,即便隔了如此遙遠的距離,那如瀚海般的氣息波動仍讓人神魂搖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