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時,卻又下起雨來。

院子裏的桂花樹下,更是落了厚厚一層的桂花。

紅兒去小廚房看蘇姝的早餐,路過時瞄了一眼,還直歎可惜。這要是做成桂花糕吃,至少得是滿滿當當的一蒸鍋。

在外間值夜的蓮兒早已穿戴整齊,收拾了鋪蓋出去。

秀兒挑起內室的布簾往裏看了一眼。厚厚的帷帳垂下,並沒有什麼動靜,想必小姐還在睡覺。左右時辰還早,小姐又連著好幾天都沒有睡好了,這會兒多睡會也挺好。

蘇姝醒來的時候,差不多都辰時過半了。

她喚了秀兒進來。

倒是待在鬆軒的紫兒匆匆忙忙地跑來給蘇姝請安了。

她如今是伺候蘇琪與的三等丫鬟了。

蘇姝打了個嗬欠,接過秀兒手裏的杏色撒花褂子穿上,又摸索著去係淡藍色蝴蝶扣。

她喚了“紫兒”進來內室。

紫兒先屈身行禮:“大小姐,二少爺自昨兒後半夜開始就嘔吐不止,杏兒姐姐喂了藥也沒有什麼用。天亮時還發了高燒。杏兒姐姐這才差人去通報老爺、夫人……奴婢是主動要求過來秋水院的。”

杏兒姐姐知道她是大小姐送過去的人,並沒有多說就同意了。

蘇姝聽的又驚又怒:“與哥兒既然是夜裏發病的,為何不立刻去請大夫?”

母親和弟弟的身子都不好,府裏是專門備了大夫的,也是在前院住著。就是差人跑一趟也費不了一盞茶的功夫。

“奴婢不知。”

紫兒囁嚅道:“二少爺的起居生活都是杏兒姐姐一手操辦的……芙兒姐姐是說了要去請大夫。但是杏兒姐姐說不用,還說二少爺是老毛病了,喝些常用的藥就行……”

芙兒也是蘇琪與房裏的一等丫鬟,比杏兒小一歲,年十四。

蘇姝咬緊下唇,下床尋了並蒂荷花繡鞋穿上,“……秀兒,我們立刻趕去鬆軒。”

前天與哥兒不還是好好的嗎?

怎麼就隔了一天不見,就突然病了?

秀兒很明白蘇姝的心情,卻還是補了一句:“您還沒用早餐呢。”

蘇姝搖搖頭,“與哥兒病倒了,我實在是焦急萬分,也根本吃不下。”

她說著話,便已經快步走到了堂屋。

紅兒也跟了上來,“小姐,您好歹吃幾口,墊一下胃也是好的。”

蘇姝快步往外走,“不必了。”

她擔心極了與哥兒,竟是一句話也不願意多說了。

蓮兒和紅兒也要跟著過去,卻被秀兒給攔住,“老爺和夫人肯定都過去了二少爺那裏,二少爺又病著,人多了反而不好。你們就好生待著,把小姐的早餐先熱在蒸屜裏……等到小姐回來,肯定也餓了。”

“好吧。”蓮兒點頭,覺得秀兒說的有道理。

她拉著紅兒的手,看著蘇姝帶著秀兒和紫兒走遠了。

鬆軒在前院,和內院隔了一道垂花門,其簷柱不落地,就吊在簷下,下麵的垂珠是彩繪製成梅花的形狀。

是前院和後院連接的唯一通道。

鬆軒原來的名字是斜靜軒。

因蘇琪與喜歡鬆樹堅強不屈的氣節,便在院子裏種了許多鬆樹,久而久之就連名字也改成了鬆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