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姨娘狐狸眼裏的陰戾一閃而過,覺得蘇姝過於伶俐了。

她委委屈屈地:“大小姐說的是,妾侍記下了。下次必不再犯。”

“能記下自然是好的。”

蘇姝轉身去看蘇鴻:“父親,您說女兒說得對不對?”

蘇鴻是什麼脾性的人,她一直都知道,耳根子軟,優柔寡斷、一心為了自身和仕途著想,對他無用的人連理會都懶得理會。柳姨娘和嫻姐兒不就是個例子嗎?很顯然趙姨娘也知道蘇鴻的脾性,她又格外的迎合,所以在蘇鴻的麵前才無往不利。

蘇姝並不屑於迎合父親,但是她很屑於看著趙姨娘吃癟。

果然,蘇鴻聽到長女很遵從他的話,神情和緩了些,“坐下說話吧。”

他想著長女雖然行事任性乖張,但到底心裏還是惦記著他這個父親,一時間心便軟了軟。又和趙姨娘說:“姝姐兒的話有道理,你也要往心裏去。”

趙姨娘:“……”

她一口氣憋在喉嚨裏,出不來也咽不下去,著實的難受。同時又納悶兒,宋梅茹那樣任人拿捏、軟綿綿的一個人,生出個女兒竟然十足的本事好,三、兩句話之間就能撥動人心轉變。

趙姨娘低頭應“是”,再抬頭依舊笑容滿麵:“妾侍謹記老爺的教誨。”

她費心做了陷阱,既然蘇姝已經跳了一隻腳,那另外一隻腳也必須要跳下來。

隻是還沒有等她開口,蘇姝卻雙眼通紅,“父親,您昨日去衙門走得早……不知道與哥兒病中艱險……我喂他喝藥都覺得驚心。他喝兩口總要吐一口,飯也吃的少極了。”

她的淚水在眼眶裏直打轉:“女兒實在是擔心。”

與哥兒吃飯是不香,喝藥也會吐,但是也沒有蘇姝說的嚴重,她之所以這樣說,不過是想讓蘇鴻別完全被趙姨娘蒙蔽,心有愧疚而已。

蘇鴻再看不上蘇琪與,那也是他的嫡子,他的血脈,心內怎會一點感觸也沒有?

他歎息道:“與哥兒有娘胎裏帶來的弱症,這些年一直好生將養著,總也不見好轉。”

蘇姝拿帕子擦了擦眼睛,“父親說的對,但也不對。若真的好生將養著,與哥兒或許還不會有這一場禍事了。”

“嗯?”蘇鴻一怔,問道:“姝姐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與哥兒身子骨弱,時常生病也是有的,但隻要及時救治,大多是無礙的。”蘇姝回答蘇鴻的話,“但是這次卻不一樣,與哥兒是夜裏發病的,鬆軒那麼多的丫鬟、婆子……卻沒有一個人去請寧大夫過去。”

她攥緊了手裏的帕子,“試問父親,這算不算是她們做奴仆的不盡心?”

“竟有此事?”蘇鴻濃眉皺緊了,“當然算。不為主子盡心的奴仆,就該亂棍打出府去。”

他昨日得了嫡子病倒的消息,急匆匆地便趕去鬆軒看望,他到的時候妻子宋氏已經到了。那時候,鬆軒也是亂糟糟的,並沒有人告知他這些內情。

“父親一眼就看到了事情的本質,果然英明。”

蘇姝又抬頭去看趙姨娘,問她:“姨娘掌管著府內中匱,事事精明,想必比父親看的都更加通透明白。如果要姨娘來處理不盡心的奴仆,不知道你該如何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