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居住的屋子還亮著燈火,隱隱傳來了哭泣聲,朱由檸愣了一下,停下腳步不往前走了。

賢妃哭了好一會兒,壓低了聲音說道,“本宮連皇上的最後一麵也沒有見上……實在是心裏不安。”

有宮女接了賢妃的話,那聲音是很熟悉的,朱由檸聽出來了,是杏枝。

杏枝是母妃的貼身宮女。

“您是四妃之首,又有兩個皇子和一位公主傍身,有什麼好不安的。太子爺登基了,他也會善待您的。”

賢妃幽幽的歎氣,好一會兒才說,“……你哪裏懂得我話裏的意思,我也並不是要太子爺善待我,他隻要能善待……”

她想說的是隻要朱由卿能善待她的孩子們就行了,但是話說了一半還是沒有說出口。

杏枝大概也不知道往下再說些什麼,隻悶聲不吭了。

朱由檸故意加重了腳步,還出聲喚了一聲,“母妃。”

賢妃愣了一下,隨後扶著杏枝的手就走了出來。她看到抄手遊廊上站著的小兒子,愣了一下,“由檸,你怎地這時候過來了?可是有什麼急事不成?”

賢妃穿的素淨,發髻上還帶著白色的絹花。她也是連著兩夜沒有睡覺了,眼下都是烏青,很是憔悴。

“沒事兒,您先別擔心。”朱由檸搖搖頭,“我就是給父皇守了靈,想過來看看您。”

賢妃一聽到兒子提起死去的皇上,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她到底也是從少女時就嫁給他做了側妃,又為他生兒育女,就算後來他又有了三宮六院……對她也沒有了以前的重視和愛護,但是要說彼此之間一點情意也沒有了,也是不可能的。

朱由檸的心裏也不好受,他攙扶著賢妃往屋裏走,“夜裏冷,又剛下過雨,咱們還是進去說話吧。小心再把您給凍病了。”

賢妃卻搖頭說自己無事。

她又想起大兒子,問道:“你三哥怎麼樣了?”

“我三哥在乾清宮給父皇守靈呢。”朱由檸對賢妃是前所未有的有耐心,“他很好,您別擔心了。”

母子倆人找了位置坐下。杏枝給朱由檸倒上一盞熱茶水後,很有眼色的退去了外間守著。

朱由檸一路走過來,也確實覺得冷了。

他雙手捧著盞碗暖了暖,“我今兒見到外祖母和大舅母了,還瞅機會上前和外祖母說了幾句話。”

外祖母和大舅母就跪在殿外,一跪便是一天,還下著雨。大舅母年紀輕,想來也無大礙。他就是怕外祖母出意外,畢竟是上了年歲的老人了。

“你外祖母看起來還好嗎?”賢妃總是惦記自己母親的。她今兒一天都陪著皇後娘娘跪在乾清宮側殿,根本也見不到母親和弟媳婦。

賢妃阮陵童比阮大爺年長了八歲。

“臉色很不好。”朱由檸“唉”了一聲,回答母妃的話,“我還特意找了宮人暗中看護著,估計也無濟於事。”

再暗中看護,當著一眾的臣婦,明麵上也不能做什麼。

賢妃焦急的很:“由檸,那可怎麼辦?”

母親年紀大了,定是受不住天天行跪拜禮的,也太受罪了。她得想個辦法讓母親少受些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