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的夫妻,先走的那個比留下的那個幸福多了。留下的那個,忍受著落寞悲傷,日複一日的一個人生活著。
一個人的時光,是很寂苦的。
蘇姝前世都嚐過了。她不再往下說了,掙紮著把自己的手從阮清川的手裏抽出來,推著他讓他離開。
阮清川深深的看了妻子一眼,妻子剛才說的話就像是在交待後事似的。他每聽一句,心就像是被紮了一刀……她走了,讓他獨自撫養倆個孩子長大嗎?
蘇姝想都不要想。
阮清川大踏步去了外屋,把元大夫拉到了蘇姝的床前。
他知道元大夫的針灸在燕京城算是一絕,“元大夫,我想請您給姝姐兒紮針……在孩子出來的一刹那,給她止住血。”
阮清川的話讓元大夫一怔,而站在一旁的蘇錦繡卻瞬間明白過來了。她和元大夫交流了兩句,倆人迅速做了決定,都想要賭一把。
賭贏了,皆大歡喜。
賭輸了……是命。
在救人一命的關鍵當口,元大夫也顧不得什麼男女之別了,他給蘇姝先紮上至陰穴。又拿出人參保命丸讓阮清川給蘇姝服下。
蘇錦繡讓穩婆退下,她親自給蘇姝接生。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裏屋再次響起了孩子嘹亮的哭聲,男娃兒的頭有些扁長,是被產道擠壓的了。但是他其他的方麵都很好,皮膚很白,頭發也很黑,眼睛大大的,一出生就知道睜著眼睛看人。
但是隨之而來是噴湧而出的鮮血。蘇姝也因為力竭暈了過去。
蘇錦繡急急喊了穩婆過來,讓她給孩子剪臍帶。她自己抓了大把的雲南白藥粉塞到紗布裏,裹成拳頭大的圓團,往蘇姝身下塞去。
但是很快又被浸濕了。
一個又一個的圓團被填滿了雲南白藥粉,直到蘇錦繡用到第四個時,蘇姝的血終於止住了。
蘇錦繡的雙腿都軟了,汗如雨下。
她舉起沾滿了鮮血的雙手,笑著和阮清川說話,“二爺,夫人保住性命了。”
阮清川臉上的神情霎時變得古怪起來,像在笑,又感覺像在哭。
他最終隻是閉了閉眼,雙手握拳,極力壓抑住內心的情緒,開口給蘇錦繡道謝。
秀兒和蓮兒是陪著蘇姝一起長大的,從蘇姝開始生孩子到現在,心一直都提著,哭都不敢哭出聲。
到了這會兒,再也忍不了,她們倆人抱頭痛哭。
秋香和秋桂也跟著紅了眼睛。
蘇錦繡擺擺手,“好了,都別再哭了。”
她看向元大夫,和他說道:“還要問您借一樣東西。”
元大夫給蘇姝拔了針,笑著說道:“您說。”
“縫合傷口的桑皮線。”蘇姝那裏撕裂了,得趕緊縫上。
桑皮線的製成來源於桑樹根部內皮裏白白的那一層纖維,用起來比較方便,而且最重要的是桑皮有敗火、消毒以及促成傷口愈合的作用。
這樣好的東西,藥房賣的都有,價錢也不貴。基本上每個醫者都會備一些。
蘇錦繡原本也有桑皮線的,偏偏讓徒弟小青給保存丟了。她一直惦記著要去外邊的藥房裏再買些回來,還沒有來得及出去阮家呢,就出了蘇姝這檔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