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你說,我就信你(1 / 3)

沈嘉佑的話並未傳達到宋堇妍耳中,宋堇妍在拘留所裏,度過了她的新婚之夜。

她靠在冰冷的牆上一動不動,眼睛盯著天花板上那盞幽暗的小燈,隻覺得渾身冰冷。連清雨是怎麼滾下樓去的,她已經記不清了,耳邊徘徊不去的是她惡毒的詛咒。

她閉了閉眼睛,止不住眼裏綿長細密的嘲諷,她可真是拚命啊,就為了拆散他們,竟不惜拿自己的命去賭,賭贏了又能怎樣?他們是親兄妹,沈嘉佑身邊沒有她,會有別的女人,他們之間一輩子都不可能。

她甚至惡毒的想,連清雨那一摔,最後摔成了傻子或者植物人,一輩子都不要醒來惡心人!

思及此,她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越笑越大聲,竟再也收不住。獄警聽見她淒厲的笑聲,背後的汗毛都倒豎起來,她走過來,低斥道:“笑什麼笑?給我閉嘴!”

宋堇妍沒有閉嘴,她笑著笑著就哭了。因為她知道,她所在意的不是連清雨作死的設計她,而是她料準了,沈嘉佑不會站在她這邊。

這是多麼可笑的事實啊?他們的愛情,原來根本經不起任何的風吹雨打。

獄警見她又哭又笑,臉上的妝糊成一團,看起來慘不忍睹,她心中竟升起憐憫,她歎息道:“你說你怎麼就那麼想不開,自己婚禮上殺人,你再恨那個女的,也不值得你賭上你的幸福。”

“我的幸福?”宋堇妍抬頭睨向獄警,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問自己,“我的幸福到底在哪裏?”

獄警被她問得愣住了,她搖了搖頭,轉身走開。

宋堇妍垂下頭,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淒慘,才會連獄警都憐憫她,她想,也許她這一生都不會再有如此悲慘的一刻了。

沈嘉佑之所以能傷到她,是因為她還有心,而從現在起,她的心已經被他的冷漠剜去了,再也不會受傷。

門外傳來淩亂的腳步聲,隱約間還有手銬相碰的聲音,在這陰暗的地方,顯得格外驚心。獄警低斥的聲音傳來,然後有兩名獄警押著一名人犯從她的牢房前走過。

她不經意的看了一眼,那人也正看向她,那人吹了聲口哨,語調輕鬆的調侃道:“喲,連新娘子都來坐牢了,莫不是傳說中的黑寡婦?”

“廢話少說,進去!”隔壁的牢房打開,那人被獄警推進去,鐵門哐當一聲關上,獄警上了鎖,轉身走開。

宋堇妍收回目光,神色蒼涼,黑寡婦?她與黑寡婦又相差多少?

……

薄慕年動用了一切可動用的力量,但是因為人證物證確鑿,再加上沈老爺子幹預,警局上層很為難,無法批準保釋。

薄慕年得到回應,他氣得用力將書桌上的文件揮落在地,雙手粗魯地拉扯著領帶,不能將宋堇妍保釋出來,韓美昕會恨他一輩子。

恨?這個字他承受不起。

他拿起座機,迅速撥通一個電話,開口便是:“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明天早上,我要你把宋堇妍保釋出來……對,以我的名義,若是她逃了,我去替她坐牢!”

說完,他砰一聲掛斷電話,火氣十足。

韓美昕是被書房裏的動靜給驚醒的,沈嘉佑將車開走後,她心中鬱火沉積,直接哭暈過去,然後被薄慕年帶回了別墅,此刻她連鞋都沒穿,赤著腳站在書房外麵,聽到薄慕年說的那句“若是她逃了,我去替她坐牢”,她心裏分不清是什麼滋味。

她伸手按在門上,稍微用力就推開了門,她站在門邊,看著書房裏如困獸般狂躁的薄慕年,她眼中閃爍著淚光,聲音哀慟,“他們不讓保釋是嗎?”

薄慕年抬起頭來,看見她身姿單薄,赤著腳站在門外,他心口酸疼,快步走到她麵前,將她打橫抱起,轉身走到沙發旁,將她放在沙發上,然後在她身邊坐下,拾起她的腳放在膝蓋上,大掌輕輕摩挲她冰冷的腳丫。

她的腳小巧白皙,十分漂亮,還不足他巴掌大,他心中憐惜,低低道:“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將她保釋出來,你別著急。”

“我怕,薄慕年,我怕來不及。”韓美昕眼眶酸澀,視線一度被淚霧模糊。拘留所是什麼地方?就算好端端的出來,在心裏也會有一輩子的陰影。

“美昕,除了我,小四也會全力營救,不要怕,不會有事的。”薄慕年盯著她的小腳丫,心裏卻沒有底。沈老爺子拚了命要置宋堇妍於死地,就算他們動用薄家與郭家的力量,也隻能暫時將宋堇妍保釋出來。

那麼多目擊證人,還有關鍵的人證物證,這對宋堇妍來說,就是一個死局,除非他們找到新的證據,否則免不了她的牢獄之災!

“不要和我提他!”韓美昕氣憤道,她以為堇妍的幸福隻有沈嘉佑能給,結果到頭來,沈嘉佑卻給了堇妍絕望。

“美昕,不要對小四太苛刻了,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他虧欠多年的妹妹,他夾在中間最為難。”薄慕年低聲道。

“他是你朋友你當然替他說話。”韓美昕抽回腳,不讓他碰,她賭氣道:“我不要你救堇妍,我自己會想辦法救,說到底,你們都是一丘之貉,沒事的時候把愛掛在嘴邊,遇到事就這也為難那也為難,那他怎麼不娶他妹妹得了,還娶堇妍幹什麼。”

“韓美昕,你不要無理取鬧!”薄慕年頭疼。

“我就無理取鬧了怎麼滴?你要護著你朋友你就去護著好了,堇妍我會救,不勞你薄大少操心!”韓美昕說完起身站起來,就要往門外走去。

剛走了一步,就被薄慕年拽住手腕扯了回去,他深吸了口氣,斂了怒氣,低聲下氣道:“我沒說不救,你不要任性好不好?”

韓美昕低頭不吭聲,薄慕年剛要說話,手背上一陣濕熱,他低頭看去,就看到手背上越來越多的眼淚,他心中大疼,他偏頭去看她,她躲開不讓他看,他歎息一聲,“宋堇妍這個局是死局,人證物證都齊全,隻等提審備案,由公訴方交由法院,直接就能定她的罪。今天在場的人很多,目擊宋堇妍推連清雨下樓的不知道有幾個,媒體已經報道出來,這樁案子太引人注目,一時半會她脫不了身,除非我們找到新的證據。否則就算將她保釋出來,她也免不了受牢獄之災,你明白嗎?”

韓美昕怎麼可能不明白?正是因為她明白,她才格外揪心。她相信堇妍沒有推連清雨下樓,但是不代表法官也會信,現在的證據對她十分不利,一旦連清雨死了,就是死無對證,她坐牢就坐定了。

“我該怎麼辦?我怎麼做才能救她?”韓美昕急得直掉眼淚。

薄慕年將她的身體扳過來,他雙手溫柔的托起她的臉,溫軟的指腹拭去她臉上的淚,他說:“美昕,不要慌,以辯護律師的身份去見她,讓她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你,不要漏掉任何細節,我會想辦法提交新的證據,證明她是無辜的。”

韓美昕連忙站起來,她抹掉眼淚,“好,我馬上去見她。”

說完,她轉身向書房外走去,薄慕年的手僵在空中,他看著那道迅速離去的身影,心裏輕輕一歎,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也許還不及宋堇妍一根手指頭吧。

……

醫院裏,急救室外麵,沈老爺子坐在椅子上,擔憂地盯著急救室門上方亮起的紅燈,小六在手術室裏生死未卜,她若有個三長兩短,他要讓宋堇妍給她陪葬!

沈遇樹倚在牆壁上,院方已經連下三封病危通知書,最後都搶救過來,據後後腦勺的傷勢嚴重,再加上肋骨斷了兩根,有一根直插進肺葉裏,需要割除一半的肺葉。

再加上失血過多,已經從血庫裏調來2000CC的血漿,情況十分危急。

老爺子一連打了幾個電話,催沈嘉佑來醫院,最後一通更是雷霆大怒,“沈嘉佑,現在躺在手術室裏的是你的親妹妹,她若是死了,你對得起你死去的母親,對得起我嗎?”

或許是這句話震懾住了沈嘉佑,半個小時後,沈嘉佑到了醫院。他依然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脖子上的領結早已經不見了,向來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頭發淩亂的耷拉著,他眉目間多了一抹深刻的悲慟。

沈老爺子斜睨了他一眼,從鼻孔裏冷哼了一聲,“為了個女人,你是不是連家人都不要了?”

醫院裏雖然有暖氣,不比外麵寒冷,但是到底是寒冬臘月,沈嘉佑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容易著涼。沈遇樹脫下大衣,披在沈嘉佑肩上,他道:“大哥,保重身體要緊。”

沈嘉佑哪裏還感覺得到外界的寒冷,他的心已經寒涼徹骨,宋堇妍的不見,讓他絕望讓他心寒。如果她在他麵前,他很想問她,在她心裏,他到底算什麼?

沈嘉佑站在那裏,身體如緊繃的弓弦,他轉頭看著沈遇樹,沉聲道:“遇樹,你在這裏守著,我回家一趟。”

沈老爺子騰一聲站起來,怒瞪著他,“你要去哪裏?小六沒出手術室前,你哪裏也別想去。”

沈嘉佑看了沈老爺子一眼,一言不發的轉身朝醫院大門走去。沈老爺子氣不打一處來,他手裏的拐杖戳得地麵砰砰響,他瞪著沈嘉佑的背影,“沈嘉佑,你是不是要把我氣死才甘心?”

沈嘉佑腳步一頓,複又邁開來,迅速消失在前麵的走廊盡頭,沈老爺子全身脫力般跌坐在椅子裏,氣喘籲籲道:“逆子,逆子!”

沈遇樹收回目光,此刻最艱難的便是大哥吧,愧對多年的小六躺在急救室裏生死未卜,剛新婚過門的妻子因為故意傷人罪被捕入獄,他要如何去平衡,才能既對得起小六,又不讓新婚妻子受盡委屈?

沈嘉佑離開醫院,驅車回沈宅。宋堇妍不見他,他無法從她嘴裏知道今天下午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必須回到事情發生的現場,找到新的證據,證明堇妍是無辜的。

半個小時後,沈嘉佑回到沈宅,客廳是凶案現場,已經被警察封鎖取證。沈嘉佑站在門前,想起早上時的熱鬧非凡,此刻的冷清與蕭瑟讓他心中大痛。

挽在他臂彎裏的嬌美新娘成為犯罪嫌疑人,而被害的卻是他的親妹妹。

他怎麼也想不通其中的關聯,堇妍的動機是什麼?她沒有理由推連清雨下樓。那麼連清雨呢?堇妍說是她自己摔下去的,她陷害堇妍的動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