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高雲闊,萬裏無雲。已近十二月,無風,空氣也足以冷得骨頭縫裏。
沈嘉佑送賀雪生去了佰彙廣場,地下停車場裏,黑色勞斯萊斯裏,沈嘉佑摟著她的腰,不讓她下車。上班時間已經過了半小時了,他就是不放人。
賀雪生唇紅膚白,一雙丹鳳眼裏波光瀲灩,尤其動人。此刻男人正在她身上上下其手,她氣喘籲籲道:“沈嘉佑,夠了,停車場裏有監控,我已經遲到快半小時了。”
早上有會議,一幹高層都等著她,她卻被男人纏得脫不開身。雲嬗已經打來一通電話,聽到她嗓音曖昧就掛了電話,知趣的不再催促。
沈嘉佑攬著她的腰肢,從來沒這樣渴望將她囚禁在身邊,24小時都不要離開他的視線。他的腦袋埋在她肩窩處,張嘴啃著她精致的鎖骨,“不想放開你,怎麼辦?”
賀雪生受不住的輕顫起來,她已經被他逼到貼靠在車門上,再無處可躲,眼看他要再沒完沒了下去,她隻得放大招,“晚上給你驚喜,好不好?”
“什麼樣的驚喜?”提到驚喜,沈嘉佑果然放開了她,抬起頭望著她。
賀雪生臉頰微紅,躲閃著他充滿侵略性的目光,“嗯,既然是驚喜,說出來就沒驚喜了,好了,我先上去了,下午見!”
賀雪生說完,伸手去開門,車門打不開,他剛才已經反鎖了,她轉過頭去望著他,沈嘉佑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意有所指道:“就這樣走了?”
“不然呢?”賀雪生疑惑地望著他。
沈嘉佑長指輕點了點自己的薄唇,暗示她。賀雪生想到正等著她開會的高層,無奈的傾身過去,在他臉上吻了一下。男人並不滿足,擒著她的下巴,薄唇碾壓過去,直到將她的唇吻得又紅又腫,他才滿意的放開她,伸手解了中控鎖。
看她開門離去,他趴在車窗上,目光曖昧地盯著她修長筆直的雙腿,忽然想起昨夜這雙腿纏在他腰上的窒息感受,他心神一蕩,吹了個口哨,提醒她,“晚上別忘了你說的驚喜哦。”
賀雪生急忙跨上台階的身體往前踉蹌了一下,她回頭瞪著車裏那個風騷的妖孽,他抬手給了她一個飛吻,她臉頰更紅,連忙轉身,匆匆走進電梯間。
沈嘉佑看著她差點撞上玻璃門,眸底笑意更濃,目送她進了電梯,他才重新發動車子,駛出地下停車場。
擱在櫥物櫃的手機響起來,他伸手拿過藍牙耳機戴在耳朵上接聽,“人帶過去了嗎?”
“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帶過去了,沒有任何人跟蹤。”
“我20分鍾後到,看著她,別讓她跑了。”沈嘉佑摘下藍牙耳機扔在一旁,眼神變得格外陰鷙。腳下用力,勞斯萊斯飛馳出去。
20分鍾後,黑色勞斯萊斯駛入某高檔小區,經過重重身份驗證,車子直接駛入地下車庫。沈嘉佑乘電梯上樓,走出電梯,公寓門口守著兩名粗壯的黑色保鏢,兩人向沈嘉佑問好,隨即打開了公寓門。
公寓不大,60個平方左右,窗戶被封死,就像一座牢房,讓人插翅難飛的同時,又感到窒息。
沉黑鋥亮的皮鞋踩到地磚上,屋裏頓時亮了起來,屋裏無聲無息站著兩個黑衣保鏢,看見沈嘉佑進來,朝他行了個禮。
黑色沙發上坐著一個女人,此刻披頭散發,神情狼狽,突然亮起來的光線刺得她睜不開眼睛,她下意識的抬手遮住眼瞼,待看清楚走進來的男人是誰,她像看到救星一般,連忙撲過去,抱住沈嘉佑的雙腿。
擔驚受怕了一晚上,她聲音抖得不成調,“四哥,救我,我不知道怎麼得罪了他們,他們要將我綁架到這裏來,你救救我。”
沈嘉佑垂眸看著她,她身上還穿著睡衣,顯然是被人從床上拎到這裏來的。他薄唇微勾,目光冷酷陰戾。他掃了一眼那兩名保鏢,他們立即上前,將女人拉開。
其中一人,搬來一張椅子,沈嘉佑在椅子上坐下,雙腿優雅的交疊在一起,冷冷地睨著神色驚惶的女人,他摸出煙盒,拿出一根煙含在嘴裏,指間捏著一個精致的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擦,幽藍的火焰時明時滅,映襯得他的臉形如鬼魅。
連清雨倏地睜大眼睛,臉色精彩紛呈,有驚訝,有恐懼,有難以置信,她不停搖頭,“不,不是你,四哥,你告訴我,不是你。”
不是他,她愛慕的男人怎麼會這樣對她?她不相信,她一定出現幻覺了,要不然就是在做夢,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會痛!這不是夢,是真實的。
沈嘉佑點燃了煙,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神情破碎的模樣,想到堇妍曾受的那些苦,他心裏沒有絲毫的憐惜,冷聲問道:“真正的小六在哪裏?”
他的話如一盆冰水兜頭澆下,連清雨從頭冷到腳,她仰頭望著他,他離她這麼近,卻又這麼陌生,“四哥,我是小六啊,我就在這裏。”
沈嘉佑鳳眸微眯,她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在我還有耐性和你說話時,老老實實回答我。”
“嗬嗬,反正你不信我,是不是宋堇妍在你麵前挑撥了什麼?我早就知道,你信她不信我。”連清雨歇斯底裏的喊道。
沈嘉佑冷笑一聲,從西裝口袋裏摸出一張紙來砸在她身上,“你好好看看這是什麼!”
折疊起來的紙棱角尖銳,從她臉上劃過,劃出一道輕微的血痕來,連清雨顧不上疼,她撿起來,顫抖的打開,看到上麵的DNA鑒定報告時,一股寒氣從腳心躥起,她咬緊牙關,迅速瀏覽了一遍,看到最下麵的結果,她瞳孔一陣緊縮。
沈嘉佑吐出一口煙霧,看著她的反應,他冷笑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DNA鑒定報告是假的,四哥,我真的是小六,這份報告一定是宋堇妍給你的,她陷害我,四哥,你不能信她的話,否則她會害得你眾叛親離的。”連清雨連忙駁辨,她不能坐以待斃,她要把所有的髒水都往宋堇妍身上推。
“事到如今,你還想挑撥離間,真是不知悔改!”沈嘉佑怒火狂燒,他傾身蹲在她麵前,目光冰冷,“在我懷疑你不是小六前,堇妍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是你的所作所為引起我的懷疑,堇妍說得對,你是自取滅亡。”
“不,我不相信。”連清雨拚命搖頭,她沒有露出破綻,一直扮演著妹妹的角色,就連對他的愛慕,她都小心藏在心底,他怎麼會懷疑她?
“你是不是小六,你心裏最清楚,我最後再問你一次,真正的小六在哪裏?”沈嘉佑沒有什麼耐性再與她廢話。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問我也沒用。”
沈嘉佑皺眉,神情狠戾,如來自地獄的撒旦,他站起來,似乎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他說:“好,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把她關起來,不準給吃的喝的,也不準上廁所。”
連清雨看他要走,她撲過去抱住他的腿,仰頭望著他,卻隻看到男人冷酷的側臉,“沈嘉佑,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是,七年前,我把你當成救命恩人當成妹妹,明知道你在我背後玩小心機傷害堇妍,我也睜隻眼閉隻眼,隻要你沒有鬧出大事,我都縱容你。但是現在我悔不當初,如果在你第一次算計堇妍時,我就送你離開,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因為我對你的姑息,我失去了我的孩子,也差點失去我最愛的女人。連清雨,你傷害我可以,但是你不該傷害堇妍,她是我的底線。”沈嘉佑眉目蒼涼,念著這份情,他從未想過要把連清雨怎麼樣,但是現在,他不能再縱容下去。
“沈嘉佑,我傷害她了嗎?七年前我要想傷害她,滾下樓梯的就是她,而不是我。當年我賭的是,你會為了我讓她被警察帶走,而讓她關進拘留所的人是你,你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你無法釋懷,就想把所有的罪推到我頭上麼?”連清雨心知有些事情兜不住了,她也不想讓沈嘉佑好過。
沈嘉佑暴怒,他咬著煙,神情凶狠,他俯下身去,出手如電,死死掐著連清雨的脖子,將她從地上提起來,微微舉離了地,他眼眶腥紅,“這就是你打的主意?讓堇妍關進拘留所,好讓那些人把她帶走?連清雨,看來我真的小看了你的居心,我殺了你!”
連清雨的氣管被他的大手死死卡著,她瞳孔微凸,眼前的男人暴戾陰沉,完全沒有平時的優雅,她毫不懷疑,他下一秒就會真的掐死她。
新鮮的空氣越來越少,她腦中一片發白,求生的本能讓她雙手掐住他的手,指甲深陷進他的皮肉裏,劃出一道又一道血痕。
“連清雨,帶走堇妍的是些什麼人,說!”沈嘉佑的聲音幾乎是從齒縫裏迸出來,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恨不得擰斷她的脖子。
他竟一直對她心存仁慈,卻不知道她心如蛇蠍,如此歹毒!
“我……咳咳咳……我不知道……咳咳咳……”因為缺氧,連清雨臉色漲成了豬肝色,雙眼凸出來,形容可怖。
站在沈嘉佑身後的黑衣保鏢麵麵相覷,連忙過來一左一右的拉開他,不能在這裏鬧出人命來。
沈嘉佑狂躁地掃了他們一眼,兩名黑衣保鏢頭皮一陣發麻,隻得鬆了手,沈嘉佑沒有再使勁,看著她在他掌下掙紮,他薄唇微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還嘴硬?放心,我不會就這樣殺了你,否則太便宜你了。”
說完,他用力一甩,連清雨如破敗的布娃娃一樣飛出去,身體撞在茶幾上,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她趴在地上劇烈咳嗽起來,同時貪婪的呼吸新鮮空氣。
剛才有一瞬間,她以為沈嘉佑會真的殺了她,他渾身殺氣,猶如地獄歸來的使者。
沈嘉佑站在那裏,他兩指捏著煙,輕煙嫋嫋,他滿身煞氣,微眯起鳳眸,舉步踱到她麵前。沈嘉佑對待敵人,向來絕不手軟,他一腳踩在她的心窩上,微微俯下身,“連清雨,記得我曾經說過的話麼,對待敵人,我有千種方法讓她開口,你可以繼續嘴硬,我也期待著你的骨氣,看你能熬過第幾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