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清雨倏地捂住嘴,心如刀絞,就算她恨死了沈嘉佑,也從來沒有希望他死,她心中悲慟,控製不住地衝下樓去,站在連默麵前,顫巍巍的質問道:“哥,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是你向他下手,是你派人在他車上安裝了炸彈?”
連默挑眉看著麵前質問他的女人,她的神情悲傷到極點,看起來那樣可笑,他邪佞道:“是,就是我派人做的,我讓人給他點顏色看看,哪知道他這麼短命,剛好遇上了,能怪得了誰?”
連清雨顫抖得更厲害,眼淚瘋狂的湧起來,難以置信的瞪著他,重複道:“你殺了他?你居然殺了他?”
連默站起來,陰柔的俊臉上掠過一抹恨意,“小雨,我殺了他,是為你報仇了,你被他囚禁被他折磨,難道你不想他死麼?”
連清雨不停搖頭,她從來沒想過要讓沈嘉佑死,她隻是希望他不要愛宋堇妍,她希望他愛她,可是現在他死了,他怎麼就死了,“哥,你答應過我,不會殺他的,你言而無信!”
連默瞧著她眼中撕心裂肺的痛意,不由得冷笑起來,“小雨,你還真是賤得無藥可救,他那麼對你,你居然還對他念念不忘,你天生就是受虐狂麼?”
連清雨看著麵前邪惡到極致的男人,他眉眼間盡是綿長的嘲諷,像一根鋼針一樣釘在她心上,她心房倏地緊縮起來,她移開視線,她死死咬著下唇,“對,我就是賤,我從遇見他就愛上他了,我執著了這麼多年,沒有一次得到過他,我不甘心。為什麼你要殺了他?為什麼你要讓我後半輩子都生活在遺憾中?”
連默冷冷地看著她,果然是連家人,連瘋狂都和他一樣瘋狂。他走過去,輕撫她的臉頰,用著像對愛人一樣溫存的語氣,“小雨,天下男人那麼多,沒了沈嘉佑,還有別人,銀鷹就挺疼你的,何必要為了一個死人跟我大吼大叫?”
他的手很冷,那股冷意從臉上的毛孔滲入到她四肢百骸,她冷得直哆嗦。她打著寒顫,看著麵前幾乎已經入魔的男人,情不自禁的往後退去,她害怕這樣的連默,讓人琢磨不透,陰冷得嚇人,“我、我上樓去休息了。”
說完,她轉身逃也似的往樓上跑去,身後連默冷笑一聲,拿手帕擦了擦手,將手帕扔進了垃圾桶裏。
連清雨跑進房間,直到將門關上反鎖上,她才鬆了口氣,心髒砰砰直跳。要不是為了拿到宋堇妍的.裸.照,她絕對不會和連默共處一室,他看起來很怪異,整個人都透著讓人膽戰心驚的氣勢,那不是她認識的連默,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她雙腿發顫,順著門板滑坐在地上,她捧著臉,沈嘉佑死了,他死了,她要怎麼去接受這件事?她窮其一生都想做沈嘉佑的女人,可是現在他死了,她突然就沒了方向,整個透著迷茫,她該怎麼辦?
宋堇妍,都是你害死他的,都是你!
連清雨眼裏突然迸發出強烈的恨意,沈嘉佑死了,我絕不會放過你,我要你身敗名裂,後半輩子都活在痛苦與旁人的指指點點中。
思及此,她更加堅定要從連默手裏拿到那些照片的決心,她絕不會讓宋堇妍好過!
……
賀東辰回公司的途中,秘書打來電話,戰戰兢兢道:“賀總,我去沈氏集團拿監控錄相,但是他們新任的暫代總裁不肯把監控錄相交給我們。”
賀東辰想到妹妹與外甥現在的情形,不由得肝火直冒,從不輕易對下屬發脾氣的他,也忍不住爆粗,“你是死人嗎?他不給你不能搶?”
秘書哭笑不得,“賀總,沈氏是他們的地盤,沈五少說了,您要監控錄相,請您移步到沈氏,否則監控錄相絕不能外泄。”
賀東辰冷笑連連,絕不能外泄?簡直笑話,那昨晚新聞上輪番播出的監控畫麵是從哪裏來的?他用力捶了下方向盤,掛了電話,在前麵掉頭,向沈氏集團駛去。
沈氏集團受損嚴重,好在是新年裏,又是晚上,才沒有造成更嚴重的傷亡。但是昨晚的爆炸,還是造成了人員傷亡,截止今天早上新聞報道,5死21傷還有一人生死不明。
而這生死不明的,自然指的是沈嘉佑,新聞鬧得沸沸揚揚,有人猜測,爆炸發生時,沈嘉佑正在車裏,那麼他必定難逃一劫,再加上眾人在廢墟裏搜到他的腕表,就更加確定,他已經被炸死。炸得支離破碎,又被大火一燒,再被消防隊的大水一衝,一點灰燼都沒留下。
眾說紛紜,都是說沈嘉佑必死無疑。
在這種情形下,沈氏集團處於一片壓抑中,賀東辰到達沈氏集團外麵,就看到有記者蹲守在那裏,他的車剛停下,就有記者衝過來,對著他拍照。
他臉上鐵青,目光銳利地掃過眾人,冷冷道:“大家都知道我是退伍特種兵,不想死的都給我滾開!”
平常出現在鏡頭前的賀東辰,哪怕心中再不耐煩,也是一副優雅的紳士作派,像這樣火星子在眼睛裏亂竄的時候,簡直從未見過。
記者們嚇得連忙往後退,竟不敢再攔著他的去路,也不敢再問問題。這兄妹倆,今天都吃了炸藥,早上賀雪生在醫院門口掌摑了記者,現在賀東辰又在沈氏門口威脅記者,也是,死了妹夫,怎麼可能不著急上火?
賀東辰揚長而去,進了公司,嚴城已經在樓下等著,看見賀東辰過來,他連忙迎上去,道:“賀總,小沈總在樓上等您。”
賀東辰冷冷一頷首,他快步朝電梯間走去,昨晚爆炸時,離電梯間有一段距離,這裏也受損了,隻有一部電梯可以運作。
來到頂層總裁辦公室,沈遇樹一身黑色西裝坐在辦公桌後,聽到開門聲,他站起來,對上男人犀利的目光,他道:“賀總,煩請你親自跑一趟,實在是監控錄相不能出任何差錯。”
賀東辰冷笑一聲,憋了一肚子的火,直覺沈遇樹就是個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家夥,“早知道監控錄相不能流傳出去,記者是怎麼拿到監控錄相的?”
沈遇樹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他看了跟進來的嚴城一眼,道:“嚴特助,給賀總送杯茶進來,壓壓火氣。”
賀東辰大手一揮,“不用了,把監控錄相給我,我馬上就走。”
嚴城看了看賀東辰,還是轉身出去倒茶去了。沈遇樹試圖安撫一下四哥的大舅子幾句,偏偏他一臉的油鹽不進,他道:“監控錄相可以給你看,但是你不能拿出沈氏。”
賀東辰懶得跟他在這事上爭論,他道:“監控錄相在哪裏?”
沈遇樹伸手指了指辦公桌上的電腦,道:“我正在看。”
話音未落,賀東辰已經率先往辦公桌旁走去,桌上擺著四台電腦,電腦上果然正在播放視頻,他在辦公椅上坐下,渾然不覺自己已經鳩占鵲巢,他點開視頻,從頭開始看。
看第一遍的時候,他沒有發現任何破綻,沈嘉佑從電梯下去,正在和誰打電話,含笑的臉上盡是柔情,隨即走出電梯,另一邊的監控拍攝到他走到座駕旁,然後幾秒鍾後,一團濃煙襲來,畫麵變成黑暗。
沈遇樹站在旁邊,他說:“我看了一早上的監控錄相,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四哥確實上了車。”
賀東辰不相信沈嘉佑就這樣死了,他前兩天還喊了他一聲“大哥”,他答應會給雪生幸福,他絕不能就這樣死了!
他將監控錄相倒回去再看,沈遇樹沒料到他會這麼執著,他道:“雖然我不相信四哥就這樣沒了,但是我們沒有找到他,所以……”
“有這個時間廢話,就去找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不允許再像七年前一樣,等個七年後,他再鑽出來,雪生耗不起這個時間。”賀東辰冷聲打斷他。
如果這是同一個人的手法,那麼極有可能沈嘉佑被帶走了,然後弄成一個偽死的現場,不管是哪種,他都絕不會相信,他是真的死了!
沈遇樹嘴角抽搐,四哥等四嫂可是等足了七年,怎麼讓四嫂等四哥七年,就耗不起這個時間了?這賀家人一向護短,當年賀允兒死皮賴臉的倒貼他,明明受害者是他,他們還拚命把她往他懷裏送,真是不要臉得緊!
可這話他隻敢在心裏腹誹,如今他想想就氣得吐血,要不是當初賀允兒鬧這麼一出,他怎麼可能和家珍分開,如今追妻之路漫漫其修遠兮,他還要被拉回來幹苦力,年度最悲催的人就是他!
賀東辰看了一早上視頻,看得眼花瞭亂,他移開視線,定了定神,目光落在牆壁上掛著的古董壁鍾,他突然想起什麼,抬腕看手表,腦子裏突然靈光乍現。
他將畫麵重新倒回到最前麵,一起播放,他這次不盯畫麵,就盯時間,然後他發現,監控錄相上的時間,果然是有漏洞,沈嘉佑上車以後,再到爆炸的時間,是有一分鍾的時間間隙,而那個畫麵,沈嘉佑一直在車上打電話。
沈遇樹原本“愁眉苦臉”地坐在沙發上玩手機,桐城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江寧市那邊不可能不知道,厲家珍給他發微信,問他情況怎麼樣,需不需要她過來陪著宋堇妍。
他正要回不用,突然感覺到一道淩厲地目光朝他掃來,他頭皮一緊,抬頭望去,下一秒,男人已經快步走過來,一把揪著他的衣領,怒喝道:“沈嘉佑在哪裏?”
“什麼在哪裏?”沈遇樹一臉的迷茫,“不是下落不明,警察正在找,我也派人去樓下廢墟裏繼續翻了。”
賀東辰冷笑連連,難怪沈遇樹這麼淡定,他被沈嘉佑那句“大哥”給下了套了,他就說他怎麼會好心突然叫他大哥,是要他以後會念及那聲“大哥”而放他一馬吧?
“我再問一次,沈嘉佑在哪裏?”
沈遇樹看著他揮舞的拳頭,心想四哥的大舅子真是個粗蠻武夫,他們現在都是文明人,要講文明,不能動不動就揮拳頭。好漢不吃眼前虧,他連忙道:“我真不知道。”
“你再說一句不知道試試!”賀東辰怒意翻湧,恨不得一拳揍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