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鏢頭說罷,餘念白也沒有言語,躬身和其相互抱拳行了個禮,便獨自在馬市裏閑逛。
不知是安陽城太小,本就沒有什麼太好的貨色,還是剛剛林鏢頭帶他去的就已經是這城裏最好的一間馬廄了。轉了一圈,竟是一匹看上眼的都沒碰見。
餘念白不由得心中有些失望,停下來回頭望望馬廄裏這些等著被買走馳騁山河亦或是被用來運貨的大家夥們,忽的又有些心疼,不禁自省是否是自己要求太高。
正欲回頭找尋有幾匹還比較對眼的馬兒,卻又聽得馬市邊用來試馬的馬場上傳來一陣好似要穿破天際的長嘶。
長嘶自馬場那邊傳來,哪怕隔了這般距離,依然還是引得馬廄中群馬的騷動。
人群聽見動靜,懷著湊熱鬧的心思一股腦兒地都湧了過去。
餘念白本不願湊這種熱鬧,但是聽著剛剛馬嘶,心裏升騰起一個奇妙的念頭:“聽著叫聲還挺烈,弄不好也是個不好對付的主。”
他在軍中認識一個同伴,自稱齊老五,從小生在長在軍營裏,每日盡是和那些軍馬,兵器為伴。
據謠言傳他是朝堂上近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鎮國大將軍家中最小的弟弟。有人借著酒勁,揣著好奇心開這個玩笑。他一條腿踩在凳子上,一手拍著胸脯,另一隻手端起一隻大碗猛地灌下肚一口酒:“老子要是那鎮國大將軍的弟弟,就把你們這些個倒黴催的全都提成參將,讓你們天天給老子擦弓喂馬,衝鋒送死。”
這話說完,人們倒是不再傳謠言了,但偶爾的還是會開開他的玩笑,就當是給苦悶的軍中生活找點樂子。
人們之所以會開他的玩笑,不僅僅是因他和本朝鎮國大將軍同姓,也不是因為其自幼長在軍中,更多的還是因其極擅騎射。
餘念白十三歲入的軍營識得的此人。而彼時也不過十七八歲的齊老五,騎射第一的名號就早已在平叛軍中遠揚。
齊老五擅騎射,更是愛弓惜馬。餘念白很多這方麵的概念都是從他那兒學了來的,譬如他最經典的一句口頭禪。
“馬要騎就騎最烈的,媳婦要找就找最柔的。”
後半句餘念白未曾經曆過,不敢輕易認同。不過前半句說得倒是合北境將士的心。
騎烈馬握大刀,北境男兒生來就把這句話刻在了骨子裏。
餘念白雖說沒有齊老五那小子對烈馬的執著喜愛,但他畢竟也被那些個糙漢子耳濡目染。
較比起來,目前所見得這些馬匹倒真的是有些過於悶了。
盤著心思,也加快了腳步朝著馬場那邊趕去。剛剛還沒瞧見這馬場上有多少人,可待到他聞聲趕到,馬場外已是圍了一圈。
透過人群,隻見一匹黑馬在馬場上可勁兒地撅著蹄子撒歡。
幾個馬夫分散一圈圍在這匹黑馬四周,看著是各自抓著套繩圍成一個圈將其圈在裏麵,但是又沒有一個敢上前的。
也不知道這黑畜牲今兒個是發了什麼瘋,在幾個馬夫圍成的圈裏不停地撅著蹄子跳騰打轉。
不時地還衝著某個馬夫衝過去,待那個馬夫嚇得丟掉手中的套繩,恨不得兩手也著地,慌忙逃散的時候,這黑畜牲忽的又停了下來,還咧著牙衝著那個慌不擇路的馬夫“嘿嘿”地笑,神情說不上的嘲弄。
見此黑畜牲這般囂張,耳旁還充斥著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們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指點,馬場裏的那幾位馬夫也隻能是敢怒不敢言。
正當那黑畜牲還想在用同樣的技倆逗弄另幾個馬夫之時,忽的聽見人群最靠前的一排傳來一聲清脆的哨子。
黑畜牲回頭,黑骨碌直打轉的眼球了閃著疑惑。
但當看見吹哨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站起來若一座小山的光頭大漢,這高頭黑馬的眼中疑惑一掃而空,滿眼的都是興奮。
“黑崽子!來,和爺爺玩玩!”
光頭大漢卷著袖口擠出人群,粗壯的胳膊抓住兩人高的護欄,小腿在稍低一些的欄杆上用力一蹬,隻一下便縱身躍進了馬場之內。
場邊適時地響起一陣喝彩,不可謂不是風頭盡出。
“耍得好啊,大茂!給這畜牲點兒顏色瞧瞧!”
洪運的其他漢子們在一旁叫喊,沒有絲毫的擔憂,儼然沒有把這匹黑馬放在眼裏的架勢。
那喚作“大茂”的光頭大漢既然敢跳進馬場,自然也有著底氣在。
那頭黑畜牲丟下幾名馬夫直衝光頭大漢,揚起一雙前蹄好似想直接將其變成蹄下亡魂。但那大漢隻是踏了個馬步,內力運轉,兩掌同時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