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遠老和尚先行,何夕跟在後麵。
兩人下棋的時候都不愛說話,而兩人還都有一個好習慣,就是落子很快且無悔。
說到這個,就不得不提一提秦洪冼了。
唉,說起手談,實在是有太多要好好說道說道秦洪冼的地方了。
“臭棋簍子”,“猶猶豫豫下得慢”,“落子後悔七八次”,這些都是他曾經的“對手”們給他的評價。
而這些很明顯,也隻是無數負麵的評價中的很小的一部分。
也正是因為如此,老道士最喜歡的對手就是餘念白。
下棋到現在,也就隻有同餘念白下棋的時候那個老道士才能夠盡興。
為什麼呢?因為剛剛所說的那些毛病,在手談這一方麵,餘念白也全部占有。
並且倆人還有一個好處,他們倆若是對上的話,能夠包容對方。時日久了,這兩人在手談這一方麵,稱一聲忘年交也差不多。
房間裏麵隻能聽得見“噠噠噠”的棋子非常快速地落下的聲音。
何夕微皺眉頭,這一盤棋下得她感覺很不對勁。
並不是說她在場麵上潰敗,而是俯瞰這個棋盤,這個棋局總是莫名地顯得有些熟悉。
這種熟悉感在此刻顯得有些詭異。
何夕抬手拿棋子,又在棋盤上放下,盤算著淨遠老和尚下一步會走哪裏。
老和尚跟著落子,何夕麵無表情拿著棋子就欲落下。
卻是被老和尚一把抓住手腕給攔了下來,“可得想好了再落子。”
說罷,老和尚看著何夕無表情的臉上,從目光中閃爍疑惑,突然“哈哈”地笑了起來。
何夕被他突然的笑給嚇了一跳,依然還是皺著眉頭看著老和尚,不知道他是哪裏搭錯了筋。
在她的印象裏麵,淨遠老和尚一直都是一位穩重的高僧。
若是她師父沒來由地突然大笑,她並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甚至於現在都不太會收到驚嚇。
老和尚把手中黑棋放回去,起身到一旁的案幾上取了一副卷軸。
卷軸緩緩打開,裏麵竟然畫的是一個棋局。而何夕再度定睛仔細一看,這不就是自己此刻與淨遠老和尚下的這個局麵!
老和尚捋著胡子,輕笑著看著她:“何姑娘可還覺得這個局麵眼熟嗎?”
當然眼熟,並且何止是眼熟,能有卷軸上的這個局麵,她還有不可分割的“功勞”。
經淨遠老僧這麼一點,何夕驀地想起來自己剛剛下棋的時候為何倍感熟悉了。
“這是當年的那一局。”
“沒錯。”老和尚點點頭。
當年老和尚險勝何夕一招之後,他盯著那個棋局久久不能忘懷,便尋了張紙把那一局棋最後的局麵給畫了下來。
何夕沒有想到,他們倆竟然在十年後,在金佛寺內重新把當年的那一局棋給複原了!
而看著老和尚的模樣,顯然他早就預料到了這一步一般。
但是實際上也並不是完完全全地複原,故而老和尚點點頭之後又搖搖頭。
“其實也並不甚是相同。”
說著,他指著畫卷上的一處,又在棋盤上的某一處虛虛地畫了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