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說完就不再言語,徑直走進屋裏用餐。徒留餘念白望向必源和尚,羞澀一笑。
用過早餐他們本還準備再去拜訪一下淨遠老僧,何夕是道個別,餘念白則是想見一見這傳說中的高人。
畢竟半道兒被截下來“請”進寺裏,卻還一麵都沒見過,未免有些心裏空落落的。
不過淨遠老僧倒是早早地猜到了他們的心思,命必源和尚微微躬身一行禮,輕笑道:“師父特地囑咐小僧告知二位,此行路途遙遠,用了早餐就還請早些上路吧。”
話已至此,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隻能是該抱著遺憾的仍抱著遺憾躍馬揚鞭離開了。
必源和尚將兩人送出錫州城,遙望背影伴灰塵消失在眼底,才坐回馬車打道回府。
“走了?”
聽見屋門被推開,淨遠老僧頭也不抬,一邊“左右互搏”,一邊回道。
“回師父,兩位已經送走了。”
“坐。”淨遠從一旁拿了一隻坐墊,拍了拍示意他坐下。
“還是不服氣?”淨遠和尚看了一眼弟子,笑道。
“弟子不敢。”必源和尚連連搖頭,又道:“不過,難得遇到如此對手……”
話未說完,老和尚已經了然。看著棋譜擺棋,悠悠道:“那就去比一比。”
年輕和尚不解,目光帶著疑惑。
“算起來寺裏麵也很多年沒有所謂的行走天下的’入世弟子’了,既然那個老道士派弟子下山了,那咱們也跟著一塊兒吧。”
師徒之間十多年的默契,不需老和尚再說多少,必源和尚忙躬身:“弟子遵命。”
弟子退出屋外,老和尚拿起一顆棋子懸在半空,想想又放下,起身推開窗,望向南方。
“不知這一個無名小卒要引得多少山門弟子入世,秦老道,希望你看得是對的。”
語罷,他又負手背後,用隻有自己能聽見聲音歎道:“亂世要來咯。”
話說這一邊餘念白同何夕揚鞭連趕了三天路,溫度也逐漸高了起來。
雖然濕氣相比於中原和北方還是很重,但是沒有了那份刺入骨髓的陰冷,他也恢複了元氣。
“要停下來轉轉嗎?”
何夕瞥了他一眼,哼道:“直接去東海吧。”
既然如此,餘念白也就不再耍寶,老老實實地跟在這丫頭身邊南下。
又行了約摸半旬,他們的馬蹄終於踏上了東海的地界。
正值春日,不過東海的天氣卻是有如入了夏一般。
饒是身下的黑白兩匹大馬腳程實屬上乘,身形之健壯也非其他尋常馬匹能比的,但是如此天氣變化之下,也忍不住吐著舌頭喘氣。
牽馬走進霖州城,人潮確如他們料想的那般擁擠,不過又不像是尋常首府那般將人潮鋪滿了大小街道。
他們自打進了城門開始,就仿佛一直被人潮推著走一樣。
想去哪兒根本不是他們說了算的,人潮的走向才決定了他們的方向。
倆人費盡了力氣才從洶湧人潮之中抽出身來,緊靠在路邊的巷道望著不知走向的人群,禁不住地就有些頭皮發麻。
從巷道裏兜兜轉轉,尋了一家客,看著地方還挺寬敞的,還有馬廄,也不多問就直接進店找小二安排入住。
餘念白靠在門邊同店小二閑聊:“請問今天可是遇上什麼節日了?我們一路基本上是被人給擠過來的。”
“兩位是剛從外地來霖州城的吧?二位有所不知,今兒個正是神主日,街上的人們都是從這附近趕來拜神主的。”
“神主日?”
“相傳東海有一教名為神主教,以天神為主。信奉神主的人就會受到神主的庇護,不懼仙人,不畏天地。”
餘夕曾聽師父講過這段軼事,因為他們與東海相距甚遠,故而也沒有太過在意,這會兒經由店小二提起,才想起這段記憶。
神主就是東海許多百姓的天,在信徒們的眼中,這個天下有沒有道統不重要,有沒有佛門亦不重要,唯有神主方為信仰。
甚至於在一些狂熱的信徒看來,大寧王朝有沒有宋家皇室也無所謂,神主主宰一切,每一任的神使方為這個王朝的帝王。
說來確是有些恐慌,當然在很多東海的百姓眼裏,神主教也被稱作是邪教,不過細看數十年來所作所為,倒是也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
而據傳每年送進宮的幾十車雪花銀,也是讓其在東海過活得更加自在。
“每年的五月下旬都是那神主降臨東海的日子,信奉神主的老百姓就等著神主教的通知,趕去東海的某一州城裏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