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緊閉上眼。
死死地背著雙臂,用食指和拇指的指甲下意識攥緊身後粗糲的樹皮。
這樣冷的冬夜,突然淅淅瀝瀝飄起微雨。
清涼的雨絲貼在臉上,黏著在皮膚上。
可越來越近的呼吸將氣氛攪得灼熱。
熟悉的,帶著一點點,同樣清冷的薄荷氣。
壓抑著內心的不安,她發現呼吸聲止步在中途。
而後頭發絲被人從上到輕輕撫了下。
她睜眼,對上他低頭看著自己的眼睛。
像黑潭,在這夜裏有些落寞。
賀南初像是被她的目光燙到,迅速抽身,後退兩步站直。
舉起左手示意,那微彎的手指裏夾著一小片枯黃的落葉。
沒有再被禁錮,陶染扶著樹把自己撐起。
她尷尬地單手撩了下頭發。
賀南初轉了轉指尖的落葉。
那半片枯黃落葉,把旖旎的粉色氛圍攪成過客般的疏離。
遠遠傳來一個男人的喊聲:“喂,原來你真在這!回來也不說找我,還是人嗎?”
陶染偏過小半個頭,賀南初的背後,有個人越走越近。
她漸漸認出來,是賀南初的好兄弟,程離參。
那個第一次見到賀南初的時候,陪他一起打架的男人。
“你來見我還是見我妹?”賀南初回身,戳破他的心思:“都要結婚了,就別再去見了。”
程離參輕快地步伐就那樣忽然停下,他一點點轉頭看著晏姝家亮起的橙色燈光歎口氣。
回過頭時,臉上又帶上笑,半真半假:“你說你妹妹跑去池澤找那個渣男,你也不說幫我攔著點。真是不夠義氣。早就告訴過你我回國就要追你妹的,是不是,哥?”
明明是句玩笑話,賀南初心情極差並沒有接話。
他輕輕搭上程離參的肩膀,將真相戳個徹底:“攔不住,緣分到了。你的也盡了。”
程離參不在乎地擺擺手:“我也放下了,剛逗你的。”
賀南初沒答。
程離參到這會才察覺他情緒的異常,他大老遠就看見賀南初和一個女人離得很近。
程離參越過賀南初的肩膀打量陶染,朝她擠眉弄眼的笑:“那這個是你的緣份?”
賀南初聞言回頭看向陶染,好似現在才想起她。
他淡淡地對她說:“下雨了,我叫別鈞送你回家?”
別鈞是他的助手。
來時整整一路,他並沒有說她的車技不好,借此再炫耀一番自己的技術,這很不像他。
到這會,竟然還能如此圓滿地替她計較回去的路,也很不像他。
陶染感知到他今天非常異常,可能在包間喝酒太多需要休息。
她搖頭:“沒事,雨不大。我自己可以的。”
程離參不住地打量她,陶染朝邊上躲了躲,忙不失地告辭:“那我……先回去了”
“嗯。”賀南初頷首。
到此刻,程離參忽然見鬼一樣喊:“我靠!我靠!我靠!我認出來了!這不是你朱砂痣嗎?你倆複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