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簇金色煙花炸裂, 將地麵映照如白晝。
燙金的心型，裏麵是八個繁體字。
“白首成約 終身之盟”。
婚禮，是許下了相伴一生的承諾。
他們結識數月，許諾共度此生。
陶染聽說過一些他們片段經曆, 從晏姝獨身一個人赴池澤市會情郎開始, 到被賀南初遇見接回來傅野也跟到陸城, 負傷把小人投進監獄。
他們到今天屬實不易。
她把目光投向一對新人。
紅裙子的小公主使勁地踮起腳尖, 捉著男人的斑駁領湊上去。
絲毫不懼周圍人注視的目光，勇敢又執著。
凝視著漫天煙花的人察覺到身前的動靜, 回身就看到掛在自己身上的人, 啞然失笑。
而後，他用手扶住女孩子的腰, 低低頭。
擁吻在, 燦爛煙花下。
在陶染怔愣的片刻，柔軟的唇貼上來。
她訝異地睜大眼睛。
臉頰上觸感微涼, 帶著冬日的溫度。
視線裏的男人，有著不輸她的長長眼睫。
輕輕碰觸一下，賀南初退開來。
然後像是安撫她的情緒, 解釋句：“都看新娘子呢，沒人注意到咱們兩個。”
陶染想著，大概是賀南初看她遲遲沒有動靜，自己就了上來。
山不就我, 我來就山。
他總是對她有用不盡的遷就和包容。
賀南初的臉上還掛著些許, 剛剛得逞後的微笑。
在漫天煙花裏，陶染就忽然想著，對他勇敢一次。
她將襯衫左袖向上挪了半寸。
剛要開口，賀南初的電話聲響。
晚風有些涼, 陶染又把袖口放下去。
她仰頭，看著天邊的煙花。
這是今晚的最後一個環節了。
這個環節後，一對新人禮成。
她最喜歡這樣的美滿。
掛了電話的賀南初，神情似乎有些猶豫。
他斟酌了下張口：“爺爺讓我今晚帶你回去住一晚，你怎麼看？”
這事，剛剛陶染就聽到了。
賀老先生讓她進家裏住一晚。
言下之意，大概是要相看下她。
她既然已經答應了賀南初今晚的求婚，那他的爺爺左右是要見的。
既然對麵邀約，答應他是最能表示誠意的選擇。
她還沒說什麼，賀南初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斟酌，搶先發話：“算了，不去了。麻煩。”
“你不去哪？”
嘈雜的煙花聲裏，夾著個溫和聲音。
順著人聲尋去，是賀南初的母親，甄扇如。
當初和賀南初談戀愛的時候，她見過兩麵。
“啊，我不去爺爺那了。我今晚有事。”賀南初答。
甄扇如走過來：“十點了，你能有什麼事？”
賀南初：“我……”
陶染對著甄扇如笑了笑，打了聲招呼：“阿姨。”
甄扇如仿佛到此刻才注意到兒子身邊站著的人。
嚴厲的目光掃過來，帶著些許不滿。
大概是今晚求婚這出，賀南初也沒和她知會。
滿堂高朋，兒子竟然搞出這樣的事情。
並沒和家裏打聲招呼。
這可是終身大事。
正常的程序，是要先把女孩子帶回家看看的，而後再找個時機求婚。
可這孩子從小就有主見慣了，不聲不響給她出了個難題。
回頭若說這場求婚不算數，賀家的顏麵是要丟盡了。
若這樣草草定下來，她又擔心孩子的此生幸福。
甄扇如上下仔細打量著陶染，覺得有點熟悉。
浸著寒意的眉頭散開，唇角掛上笑意。
“你是……你是……當初賀南初上大學的時候帶回家那個小姑娘吧？”
陶染這些年變化還是有些的。
從前也不怎麼會化妝，今日卻是全妝出席。
她到沒想到甄扇如還能認出她。
甄扇如回頭對賀南初的父親笑道：“我記得這個小姑娘的呀。”
眉眼裏，是對她的中意。
陶染也記得甄扇如，那時候好像是大四吧。
因為劉雲詩的緣故，父親那年連連冒進投資，導致公司賬目大幅縮水虧空。
也就知道導致，陶染生活費大幅縮水。
那個時候，她對錢財什麼的沒太多概念，也對朋友大方慣了。
每次出門，都是搶著付賬。
這種習慣，也蔓延到談戀愛的過程中。
她跟賀南初在一起的前提有一條是aa製。
他請她吃個飯，她就想辦法還回去。
家裏出變故的時候，賀南初處在備賽的關鍵時期。
而在陶染的認知裏，男朋友是個家境普通、卻有很多其他閃光點的人。
關於家裏這點的事情，想著他也幫不上忙，她一個字都沒有提及。
賽後，賀南初拿了獎，獲得了不菲的獎金。
按照賽前的約定，他們要飛去西班牙玩一圈。
可陶染當時的經濟狀況，這種歐洲行情況根本並不允許。
她要強的很，也不想讓“家境普通”的他太擔心。
所以，她隻好告訴賀南初她學業太忙，不想去了。
麵對著陶染的忽然變卦，賀南初還是依了，但是建議改去近一些的蘭石市。
去西班牙的話，要花掉好幾萬。
但是蘭石市，陶染還是擔負得起。
她也很想和賀南初旅遊，想兩個人單獨在一起，所以也就答應了。
可到了蘭石市，她還是露了馬腳。
他們每次出去旅遊，陶染都會想要好好放鬆自己，過得比平時滋潤許多。
那次，賀南初照例帶她去住當地最好的酒店，去吃最貴的餐館。
可她當時卡裏實在貧瘠，隻好硬著頭皮拒絕：“我現在口味變了，想去試試當地的小吃街。”
“什麼？”賀南初還挺意外。
這樣幾次以後，賀南初發現了陶染有些奇怪。
賀南初：“你到底怎麼了？錢包丟了？”
陶染小聲回：“我沒有，人都是會變的，我口味變了。”
“要不要試試被男朋友包養的感覺，”賀南初摟著她的肩，笑：“你對象，這次賺了好多獎金。”
那個時候的陶染比現在可倔多了，搖頭：“不要。我真的口味變了。”
也許是賀南初終究發現她的言不由衷，雖然沒再問下去，但好像再也沒有主動帶她去那麼貴的地方。
直到那次，陶染自己曾最愛吃的熱日料店忍不住回頭時，被賀南初抓了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