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群眾心裏翻湧著看好戲的心態。
眼前這劇情已經從經年累月後酒吧偶遇白月光, 快進到退婚重拾舊愛的局麵。
再往後就該是擦槍走火、私定終身了。
酒吧的燈很暗,有點像電影院的廳。
陶染本來就是有點豔的長相,工作的時候總把頭發束著,斂去幾分張揚, 看起來更加可靠些。
這會來見他老同學, 總覺得要給他點麵子, 把頭發散開來。
盤發束久了, 散下便成了大卷。
她身上那件藏青色的裙子泛著綢緞的光澤感,大卷的黑發散在肩頭, 紅唇嫣紅。
有幾分年代感的味道。
像是穿越過來, 和他見麵的。
賀南初半笑不笑地看著她,耐心地等著她的繼續演下去。
他想看看, 這戲他怎麼接。
陶染著實沒想到事情發展的這樣快。
理直氣壯說她是賀南初白月光的話, 是因為剛聽見陳靈說他碰了幾杯,心裏不怎麼舒服。
這情形, 倒有點逼上梁山。
能聽出這是探她的底,也不想拂他的意。
陶染維持著昂起他下巴的姿勢,微彎著唇說:“你也知道, 我幫人策劃婚禮的。”
賀南初不解:“嗯?”
“近兩個月的好日子我都知道,”陶染收手,站在他對麵輕聲說:“下個月初二,宜嫁娶、祈福、祭祀, 六神值日, 諸事皆宜。”
當著一群看好戲的人的麵,陶染吐了兩個字:“敢嗎?”
賀南初比她還直接,把她垂在耳前兩縷頭發夾起,輕輕朝後順了順。
然後慢慢地、慢慢地彎腰, 湊到陶染那隻露出的潔白耳垂邊,低聲說:“敢。”
噴出的熱氣吹得陶染耳根有些癢。
這一下,她還真有點帶入的感覺。
一旁不明真相的同學也看呆了。
這是真愛吧?!!!
離開那麼多年,再見麵還這麼情深義重的。
陶染比著手指,唇角帶笑:“那你未婚妻同意嗎?”
賀南初盯著她:“她應該同意吧……”
眾人看呆了,當初上學的時候挺單純一個學霸,這會真有點蘇妲己的味道。
不僅樣子像,連說話的調兒都一個樣。
前女友果然是最不好招惹的生物。
耳廓上還留有他撩發梢的觸感,有點癢。
陶染自己把頭發又撩了下,退了半步,模樣嚴肅的說:“那你去和未婚妻退婚,明媒正娶。”
“……”賀南初不知道這話該怎麼接。
這還找未婚妻退婚。
他能幹這事麼?
陶染不禁低頭笑出聲:“好了,不玩了不玩了。”
她把自己的風衣外套扔進賀南初懷裏,坐回剛那個位置,朝後一仰:“不好意思,剛在開玩笑。我今天家屬來著。”
賀南初接了句:“你不演戲真可惜了。”
在座的幾個大多都認識陶染。
上學那會,幾個人常一起喝酒。
那時候他們三天兩頭的出去吃夜宵。
尤其是夏天晚上,在小吃街擼串。
陶染不喝酒,跟著吃些烤串,吃得文質彬彬跟吃牛排似的。
看陶染的吃穿打扮,不像是喜歡這種地方的姑娘。
可待久了,大家發現一開始陶染是有點認生。
後麵還挺玩到一塊去的,偶爾還在旁邊喊賀南初少喝點,溫溫柔柔的樣子酸死一桌單身的。
但現在這情況,眾人有點不敢置信。
賀南初分手挽回挺多次他們還記得。
最後一回說不吃回頭草的事,也還有印象。
那絕不可能是他的妹子。
可能被別人接手了。
大家麵麵相覷,想看是誰能認領陶染。
這樣這戲可就更好看了。
可過了好幾秒,一桌人麵子上都挺茫然,不像是走勢裏的發展。
坐陶染邊上那個男的清了清嗓子打破僵局:“嫂子,你是哪位哥帶來的家屬啊?”
“……”
賀南初真挺無語的。
當初帶這幫人炒股真的非常非常累心。
說買入的時候磨磨蹭蹭也不知道在幹什麼,偶爾幫他盯個盤也跟沒看一樣。
也不知道腦子裝的都是什麼。
可能隻剩下工作和遊戲了。
陶染都這麼說了,這幾個還不明白?!
他不耐煩走過去,用腳踢了踢剛說話那人:“有點兒眼力見,給讓個地兒。”
“她……她……”剛說話那人吞吞吐吐地想勸勸賀南初。
當初這對情侶分手鬧挺大的。
眼前這位爺也說過好馬不吃回頭草的壯語。
可這情形……
那陶染真是賀神帶來的家屬啊?
話猶在耳,結果世紀大複合了?!
不敢相信!
“讓讓。”賀南初又說。
“哦哦哦……”他趕緊讓開,還不忘多打量這兩個人兩眼。
眼看著賀南初把胳膊搭在陶染的肩頭。
複合無疑。
但大家都是社會人,心照不宣地打起了哈哈。
一個個紛紛祝賀他們鴛夢重溫,也不提那會子的事。
聊了會,陶染才聽出來,他們機械係還挺團結的,隔段時間就能聚一次。
她當年念的服裝設計,畢業以後早就各奔東西,
他們機械係從事本行的人還挺多的。
不像她的專業,留在本行的沒幾個,都去做其他事了。
好幾個去了互聯網和金融行業了。
剛給賀南初讓位置的人,叫路加。
現在在一個科研院所搞研究,已經是中級工程師了。
長得很精神,看起來很嚴謹認真的樣子。
酒過三巡,大家都喝得微酣。
上學時候那點小事兒都拿出來提。
路加一邊灌酒一邊回憶:“當年日子真好啊,想睡就睡、想吃就吃。”
有人補充:“上課玩手機,下課打遊戲,晚上找妹子。”
“那會我最喜歡晚上穿著拖鞋去小超市買冰可樂,那會的可樂可真好喝。”路加灌了口酒:“現在隻覺得酒有味道了。”
“對啊,那日子真瀟灑,天天一起打球,一起流汗的。”
“對對對,還有一圈美女圍著球場給我們打氣。”說話的人很滑稽地比劃了兩下:“加油!加油!”
“畢業以後也不知道妹子們都去哪了。”
“就是,就是,我們公司除了前台全是大老爺們。真沒意思。”
“你們確定,妹子們真是給“你們”打氣的?”席間,一個女生邊笑邊說。
你們兩個字咬得很重。
這話意有所指。
連帶著陶染,所有人都聽懂了,目光往賀南初身上掃射。
始作俑者感知到這圈目光,不慌不忙地把手裏的酒杯放下,挑著眉很意外地說:“有這回事?”
就沒見過,比賀南初桃花更旺的人,陶染率先沒好氣地說:“有。”
賀南初笑:“你不是都忘了嗎?以前的事。”
“嗬,”陶染幹笑一聲:“最近,全想起來了。”
路加上學那會跟著賀南初炒股賺了不少錢。
一畢業就付了房子的首付,現在在科研院所的日子也挺滋潤。
一聽這話,急忙給往日財神解圍:“啊呀,我記得賀神當初記性就怎麼好。人也挺粗心的。可能老天爺對每個人都挺公平的,讓他有財運,就得給個其他什麼毛病。”
“對,我記得當年期末考,他連考試時間都能忘。好幾次,都是我打電話催他來考場的。”
“對對對,還老忘帶鑰匙。淩晨兩三點回來,老叫我開門,我可是賣了遊戲隊友給他開的門。”
“兩三點?”陶染捕捉到個重點,轉頭問賀南初:“那會大半夜兩三點,你幹嘛去了?”
大家心知肚明地笑,跟著問:“嫂子,他兩三點回來,不是和你約會啊?”
陶染搖頭:“那會十一二點,他就說要回宿舍了。”
“哦,這樣啊。”挑事的摸了摸下巴分析:“那可能,十二點以後還有個對象,對吧大家?”
“我……”
陶染來之前,賀南初還不是這般模樣。
還沒等賀南初解釋,開玩笑的人就堵住他的聲,笑著拍了下賀南初的肩膀:“賀神,你這不地道啊?”
有人小聲插了句嘴:“我是看見賀神大半夜跟一個挺好看的女生泡通宵自習室來著,好像不是咱們院的。不過,都過去了……”
“我去,真的啊?”陶染哭笑不得。好像突然知道了個天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