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針指向了晚上九點,林默和莫宸澄兩個人通過電梯井一路攀上了高層。正常的樓梯太容易被人阻截了,考慮到先行進入的宋曉和易巧巧兩個弗洛裏希的合作者已經失去了音訊,兩人在一切準備妥當後選擇了更安全的一條路。
兩人在路上準備了信號中繼器,需要幫助的時候可以呼叫一下場外的林洛,她在分析和識別上有著很強的能力和下載下來可供對比的龐大數據庫。為了更方便的使用電梯井,林默卡準了時間在七點的時候將電梯停在了地下樓層,確保它不會出現在路徑上成為阻礙。
黑暗的電梯井在頭燈的照射下露出黑黃相間的內壁,濃重的鐵鏽味和機油味在這井一樣的豎直空間裏彌漫著發酵,像是有死去的青苔順著層格分明的鋼鐵紋路生長上來,屍體間填滿了劣質煙灰。在這種地方一路向上絕對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情,如同在巨獸的腸道裏一路向上求生。
兩人本打算一直爬到天台,但就在剛過十五層的時候,莫宸澄被林默拉住了。
“你聽見了嗎?”林默的語氣中帶著不詳的意味。
莫宸澄愣了一下,隨即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聽力上,通過樓層傳導過來最明顯的依然是那幾乎像是要淹沒天地的絕世大雨,狂暴的雨水如同憤怒的鼓手,將淩亂而浩大的音符砸在人的臉上,讓人直感覺暈頭轉向。
她的瞳孔驟然縮小,她終於聽見了旁邊的女人捕捉到的聲音,像是春蠶在啃食桑葉一樣充滿著生機的沙沙聲,以桑葉的生命為代價換取一個厚積薄發的生機。
能發出這樣聲音的東西太多了,但這一層本該是最忙碌的幾層之一,她卻聽不見任何碰撞聲和腳步聲,隻有那令人不安的沙沙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像是置身於春天的樹叢中。
林默伸手拂過自己左手特製的作戰表銀色的表鏈,直刃的忍刀出現在她的手中。她驟然發力將刀刃插入電梯門縫中,用巧力撬開了一條縫。莫宸澄用手扒住電梯外門,用力掰開。
電梯井裏的機油味和黴味太重了,但是當她們打開電梯門的一刹那,更加濃烈的蛋白質腥氣湧入鼻腔,簡直像是屠宰場的外圍。
“發生了...什麼?”莫宸澄艱澀地說。
“怎麼了怎麼了?”耳麥裏傳來了林洛的叫嚷聲,莫宸澄伸手打開了戰術目鏡上的微型攝像頭,幾秒鍾後,林洛在自己的電腦上看到了那堪稱可怖的場景。
她呆了幾秒,從床上一躍而起,伸手把旁邊的垃圾桶拉了過來,將剛剛開始消化的晚飯嘔吐了進去,帶著酸味和腥氣的胃液裹挾著半流體衝過喉嚨,不輕的壓力之下眼角分泌出模糊視線的濁淚。
林默和莫宸澄的胃裏也有些翻湧,但她們的承受能力要強出林洛太多,縱然是直麵那血腥的地獄也能控製住自己的生理反應。
鮮血像是水一樣順著地麵流淌,沿著剛剛打開的電梯門墜入井中,地上和牆上全身猩紅的痕跡,黑色的類似靜脈一樣的管狀物在血中蠕動蔓延,發出輕微的摩擦聲。那管狀物表麵帶著虯結的紋絡,又像是蠕動著的血肉,或是某些巨大而惡心的蟲子。
破裂的內髒和碎裂的骨肉零星地搭在地上和破碎的椅子殘骸上,黃色、白色和黑色的粘液混進血中,讓人懷疑這些東西的主人是不是被扔進了攪拌機裏。腥氣與臭氣交雜,最惡心的鬼故事也莫過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