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綏看了他一眼,舉起手,用口型示意他給自己穿衣服。
反正已經坦誠相見,幫個忙無可厚非。
盛祁宴倒是被她這大膽的行為給鬧了個紅臉,盡量避開著那些痕跡小心翼翼的幫她將小衣穿上,接著是寬鬆舒適的衛衣,而後是褲子。
床單昨晚洗過,人也洗過,恒溫空調開著,溫度適宜,因此溫綏麵無表情伸腿套進褲腿裏沒覺得哪裏不適應。
反倒是盛祁宴臉紅耳赤的跟個純情男大學生似的,搞得好像昨晚吃虧的是他。
溫綏連衝他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穿戴整齊就拿手機進洗漱間,邊走邊說:“...您應該操心一下二哥,而不是越過他來管一個沒到年紀也沒到時間的。”
盛祁宴聽著耳邊的話,眸子微微眯起,大概猜出對麵是誰。
洗漱間門關上,隔絕所有腹誹心思。
大理石的洗手台擺著嶄新的杯子還有電動牙刷,溫綏將手機點開免提放到一邊,刷著牙聽電話那頭母親絮絮叨叨。
“媽媽也是為了你好,歲歲...你知道的,這麼些年我們不在你身邊照顧不到你,現在就想有個人跟你好好過,畢竟日子還長,以後我們不在了你怎麼辦?”
“所以要給我安排相親?”溫綏含糊不清道:“或者跟大哥那樣直接定下?”
她語氣很平靜,平靜到甚至有些漠然,若不是對麵是她的親生母親,溫綏覺得,她或許還能更冷漠一點直接掛斷電話。
寇思靖噎了噎,緩和下情緒,循循誘導:“媽媽是為了你好。”
這句話在各種家庭裏十分常見,就連溫綏這種不經常跟父母見麵的人也能經常聽到,尤其是這兩年,寇思靖跟溫元正空閑後,就開始操心起三個兒女的婚事。
而這次越過二哥盯到她頭上,無非是覺得她治療半年後再出現,變得有些“叛逆”起來。
她整整遲到了近十年的青春期翻卷而出,如同積壓滿洪水的江流,在閘門不堪重負轟然倒塌的瞬間,席卷整個二十六歲。
溫綏控製著想要掛斷電話的念頭,強忍著內心的不適,冷靜開口:“我不去相親。”
寇思靖倏地反問:“因為什麼?昨晚跟你睡的那個嗎?”
能讓從小到大接受良好教養名媛出身的寇家小公主說出這種堪稱“髒”的話,顯然她被女兒的反抗刺激狠了,隱隱不耐煩。
溫綏沒頂撞過父母,她忍了又忍,“不是,單純不想去而已。”
“歲歲!”
寇思靖音量驟然拔高,身後隱約傳來誰的哄勸聲,十幾秒後,她又輕笑著說:“我知道你最近工作累容易亂想,不如你先回家住幾天,工作放到一邊。”
“我跟爸爸都很想你,歲歲,你不會連家都不願意回吧?”
說到這,她口吻中已經含了些許哭意和請求。
溫綏如果還重孝道,哪怕寇思靖此舉明擺著是要收權,她也不得不將這份難給咽下,乖乖回家。
她漱口洗臉,在對麵列出一堆條件時輕聲道:“知道了,等會回去。”
寇思靖這才滿意的笑了,“好,我讓廚房給你做最喜歡的小龍蝦,等你來再開飯。”
最後一句,明晃晃的逼迫。
溫綏抬起頭去看鏡子,裏麵的人被水打濕了發梢和眉眼,長睫顫了顫,將水珠給顫掉,她微微斂眸,忽而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