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雪怪(1 / 3)

毓秀和費小宏坐著牛車懵懵懂懂地回到村裏, 他們和大叔告別後,便各自回了家。

費小宏剛把身上的大包小包放下,就聽見費奶奶喊他的聲音:“小宏?”

“……”費小宏如夢初醒一般, 轉頭看向費奶奶, “啊?奶奶你喊我嗎?”

費奶奶走過來, 摸了摸費小宏的額頭:“你怎麼了,喊你半天也不應。”

費小宏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自從在鎮上踏出那家壇子店鋪以後, 他的意識宛若被人蒙上一層塑料紙, 看什麼、聽什麼都隔著一層塑料紙, 看不真切也聽不真切。

幸好費奶奶的聲音讓他一下子從那種奇怪的狀態中掙紮出來了, 他摸了下自己的額頭, 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我也不知道……”費小宏茫然地說,“可能剛才沒聽見吧。”

費奶奶看著自家孫子皺了皺眉,卻沒有多想,隻叮囑他特殊時期不要到處亂跑, 也不要隨便和陌生人說話。

費小宏一疊聲地應著。

叮囑完,費奶奶準備走開, 轉眼瞥見費小宏腳邊的大包小包, 便說:“你怎麼買這麼多東西?你哪兒來的錢?還有這個壇子, 我們家不缺壇子啊。”

這番話猛然點醒了費小宏。

刹那間,費小宏背後的冷汗都出來了。

他不是陪毓秀去鎮上買東西嗎?!

為什麼他拿著毓秀的東西跑回家了?!

還有毓秀,也沒喊他一聲,兩個人跟著了魔似的,不僅一路上沒說一句話, 下牛車後也二話不說地各自回了家。

他們何時這麼生疏過?

說起來, 這一切貌似都是從他看見那個壇子開始, 他和毓秀突然變得奇怪起來……

對了,那個壇子呢?

當費小宏遲鈍地意識到那個壇子已經被毓秀抱回家後,全身的血液好似在瞬間倒流了。

另一邊,毓秀仍舊無知無覺,手臂上掛了一堆東西、懷裏抱著一個老舊的壇子。

走進院落,他一眼就瞧見江恩臨麵向他站在院落的正中間。

毓秀不由得感到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害羞的緣故,江恩臨總喜歡和他保持距離,而保持距離的最好方式就是坐在院落裏最大的那棵樹上——這樣一來毓秀就沒辦法隨便親他了。

所以江恩臨隻要是在沒幫毓秀幹活的時候,都會自覺往樹上躲。

這還是第一次,江恩臨主動下樹站在院落裏等他。

毓秀真是驚喜極了,正要開口說話,卻發現懷裏的壇子不知何時在小幅度地顫動。

毓秀嚇了一跳。

他條件反射性地想把壇子扔掉,可是他的雙手完全不聽使喚,依然僅僅地抱著壇子。

更離譜的是,他竟然感受到了壇子的害怕以及對他家某樣東西的恐懼,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回一轉就要抱著壇子離開這裏。

誰知他剛走出兩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道清冽的聲音。

“毓秀。”

這不是……

這不是江恩臨的聲音嗎?

江恩臨在喊他!

毓秀還沉浸在江恩臨開口說話的詫異中,就聽見身後響起江恩臨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緊接著,江恩臨的手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

下一秒,那股無形間禁錮著他的力道驟然一鬆。

他宛若卸下兩百斤的扁擔一般,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連帶著原本模糊的意識也終於清晰起來。

他低頭看了眼懷裏的壇子,秀氣的臉上毫無血色。

他以為他會害怕得趕緊把壇子扔掉,可事實是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他對鬼神的免疫力早已得到飛躍性的提升。

他不僅沒有趕緊把壇子扔掉,還很冷靜地問江恩臨:“我們要怎麼處理這個壇子?”

既然這個壇子能誘惑他和費小宏把它帶回來,就說明它不是一個普通的壇子,那麼不管把它扔到哪裏,說不定它都能自己找回來。

畢竟請神容易送神難,他應該找個合適的方法處理掉這個壇子才對。

毓秀還在思考中,江恩臨已經對他懷裏的壇子伸出手。

這下壇子連掩飾都不掩飾了,小幅度的顫動變成大幅度的顫動。

江恩臨麵無表情地單手拿過壇子,作勢就要把壇子捏碎。

就在這時,壇子裏突然傳出一陣哭哭啼啼的聲音。

“大人饒命啊!”那道又尖又細的聲音分外熟悉,它一邊嗚咽一邊哀求道,“大人,小的沒有謀財也沒有害命,小的清清白白還曾遭奸人所害,大人看在這份上饒過小的吧!”

江恩臨似乎沒想到手裏的壇子還能說話,他動作一頓,不解地看向毓秀。

毓秀也是一臉詫異:“咦?壇子成精了?”

前一秒還裝得跟個小可憐似的聲音立即冷哼一聲,傲慢中帶了些許惱怒地說道:“你才壇子成精了!你上沒上過學?你讀沒讀過書?壇子乃一介死物,如何成精?你來成個精給我看看!”

毓秀:“……”

連壇子都知道看人下菜了嗎?

還有這文縐縐的語氣,聽起來不像是他們這個年代的壇子。

毓秀對江恩臨抬了抬下巴:“處理掉它。”

江恩臨正要下手,壇子裏的聲音又鬼哭狼嚎起來:“大人饒命啊,是小的有眼無珠冒犯了大人,求大人高抬貴手饒過小的吧!大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大人說小的是壇子精小的就是壇子精,隻要大人饒過小的,小的願為大人做牛做馬!”

毓秀好笑道:“現在不囂張了?”

毓秀開口,江恩臨的動作再次停了下來。

哪怕壇子裏的東西再遲鈍也意識到了,眼前兩個人當中,最弱的那個人才是老大啊,拿捏著它的那個人再厲害又有什麼用?還不是得對最弱的那個人言聽計從?

最弱的那個人肯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本事,才能讓另一個人這麼聽話。

那它更加不能招惹人家了,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它的忌日。

想完這些,當它再說話時,聲音裏充滿了討好和諂媚:“不囂張了不囂張了,小的哪兒敢在大人麵前囂張呢?大人就是小的仰望的神明,小的天天跪拜大人還來不及,剛才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大人有大量,不和小的一般計較。”

壇子裏的聲音像是掐著嗓子發出來的,油嘴滑舌,給人戴高帽子的話一套接著一套,聽得毓秀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毓秀不想和它虛與委蛇,便開門見山地問道:“你什麼來頭?對我和我朋友做了什麼?你的目的是什麼?”

壇子裏的東西沉默了足足一分鍾後,幹巴巴地笑道:“回大人的話,小的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壇子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