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高山滑雪(二十九)(1 / 3)

接下來的日子裏, 他們有比賽就繼續比賽,沒有比賽就留在雪場集訓。

陳景和嚴理雖然還沒有明顯進步,但也沉下心來, 不再被焦慮困擾。

時間來到了三月, 世界杯也即將進入尾聲。

高山滑雪世界杯起源阿爾卑斯山, 本賽季經過東亞、北美、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巡回賽後,最後的分站賽再次回到了起源地——德國貝希特斯加登, 第一屆世界杯舉辦地。

為了訓練, 謝不驚他們提前一周就到了雪場,賽道開放前, 他們就在黑道做滑降項目的訓練。

“你用了什麼方法?”看著二人的最新成績, 謝不驚有些意外的挑眉, “嚴理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裏進步了2秒?”

自從留下陳景、嚴理二人後,謝不驚和江雪闊分別負責他們的訓練。

但成績這種東西,不是說他們兩個出馬就立刻提高了。

教練都搞不定的東西,他和江雪闊雖然有心幫助,但練了半個多月, 依舊沒有明顯的進步。

可是這次不同了, 嚴理這幾次練習成績都不錯, 一下提高了一大截。饒是謝不驚再淡定,此時也忍不住好奇起來。

“我隻是提高了嚴理的計算標準, ”江雪闊說, “嚴理不是很依賴計算嗎?於是我讓他在自己計算的時間基礎上,再提高5秒。”

“……”

謝不驚嘴角抽了抽:“你知道這不可能吧?”

嚴理雖然成績沒他們好, 但畢竟也是國家隊隊員,就算是世界冠軍也不能在他的成績上提高五秒。

“我當然知道,”江雪闊點頭, “我提出了5秒,生性保守的嚴理會在心裏把標準壓到3秒。他以3秒為目標,在實際訓練中提高了2秒的成績,恰好符合我的標準。”

謝不驚:“……”

突然有點心疼嚴理是怎麼回事?

“可他就這樣答應你了嗎?”謝不驚有些好奇,“嚴理這麼難搞,不隻是因為喜歡計算而已。而且他還性格固執,不聽人勸。”

嚴理父母一個學物理一個學數學,嚴理在他們耳濡目染下,通過計算找出了一套符合自己水平的理論,然後每次都按照那個標準來,雷打不動。

讓他驟然提高5秒標準,根本不可能,除非拿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他本來不答應的,”江雪闊說,“後來我們打了一架,他沒打贏我,不得不接受了。”

謝不驚:“……”

“開玩笑,我是用我的專業和認真說服他的。”江雪闊摸了摸鼻子。

在專業領域和他論證,這是人類可以滑出來的速度;然後認真的告訴他,你做不到就不能取得奧運資格。

對於嚴理這種性格,隻能用他接納的方式,在他擅長的領域說服他。

俗稱用魔法打敗魔法。

或許嚴理也不是那麼強硬,隻是一直等不到這個改變的契機。

終於在這一天,二人一拍即合。

這個主意雖然不太靠譜,但確實很有效果,嚴理滑降和超級大回轉都有了一定提升。

之前江緒林看出了嚴理的保守,建議他突破極限。

但江雪闊不一樣,他尊重嚴理的計劃,隻是讓嚴理把計劃標準提高一點。

在尊重嚴理習慣和意誌的前提下,盡可能發揮出個人最大潛能。

謝不驚有些感歎,又問:“那你覺得陳景也可以這樣嗎?”

“不行,”江雪闊搖頭,“嚴理是一旦接受了標準,就會認定這個標準,然後拚命去完成。但陳景明顯做不到,就算照搬過去也沒用。”

“嗯,也是這樣。”謝不驚點頭,“是我問了個愚蠢的問題。”

江雪闊:“你做過?”

“嗯,我曾經也給陳景劃過標準,”謝不驚說,“陳景每次都滿口答應,結果每次都完不成任務,慘兮兮的給我道歉。”

江雪闊幾乎瞬間就想到了那個畫麵,陳景可憐巴巴的道歉,謝不驚忍不住心軟,隻得放過陳景。

“你就是太心軟了,”江雪闊笑著搖頭,“沒事,慢慢來吧,時間還有很多。”

確實,冬奧會資格賽一直持續到明年一月,他們還有大半年的世界。

但謝不驚知道不能慢。

他這邊一慢,陳景心態又要不穩了。

瓶頸期是一個很玄妙的階段,置身其中時難受得要死,幾乎要對世界絕望了。但一旦突破後,又覺得不過爾爾。甚至還有些意外,當初我怎麼就這麼難受呢?

現在正是陳景被卡得最嚴重,也最難熬的時候。

雖然陳景心態調整好了,但如果一直無法取得進步,又會很快陷入自我懷疑的漩渦。

和謝不驚推斷的一樣,陳景也發現了嚴理的進步,雖然很替他高興,但也難免感受到了壓力。

這些天來,謝不驚一直在陪他練習,給他改正姿勢和動作,可惜也沒有帶來明顯的進步。

又是一天練習結束,江雪闊和謝不驚去酒店的溫泉泡澡放鬆。

“陳景怎麼樣了?”更衣室裏,江雪闊一邊換衣服一邊問謝不驚。

“不太好。”謝不驚脫掉t恤,搖頭,“他的動作和技巧基本沒問題,但就是速度上不去。”

“速度啊……他的風格確實比較保守。”江雪闊若有所思。

“你說陳景風格保守?”謝不驚有些意外,“你還能看出別人的滑雪風格?”

“那當然,”江雪闊一邊往溫泉池走一邊說,“克裏曼斯·費奇的風格是幹淨利落,巴特.卡梅倫是海納百川,隻要注意觀察,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滑雪風格。”

謝不驚:“所以你認為陳景是保守嗎?”

“這隻是我個人觀察,不一定準確。”

“嗯,我也隻是做參考,”謝不驚把腦袋靠在池邊,輕輕閉上了眼,“謝謝你提醒我這點。”

他姿勢很放鬆,但呼吸卻一直沒能平穩。

過了很久,江雪闊突然問:“你很擔心嗎?”

“嗯,”謝不驚睜開眼,情緒有些低落,“還是會有些著急的,如果一直看不到進步的話。”

江雪闊愣了一下。

謝不驚:“怎麼了?”

江雪闊:“我隻是沒想到能從你嘴裏聽到這種話。”

謝不驚:“為什麼?”

“就感覺你給人的感覺,”江雪闊斟酌著語氣,緩緩道,“應該是從來沒有嚐過失敗滋味。”

“說得好像你自己不是這樣,”謝不驚笑了一下,“但其實還是有的吧,或多或少,沒有誰能一直贏下去。”

“我確實沒有什麼慘痛的失敗經曆,”江雪闊皺眉,想了想,又有些迷茫的說,“但奇怪的是,我記憶裏總覺得自己不太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