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李素節被武則天陷害至死,其長子李珣被流放嶺南。樹倒猢猻散,許王王府中奴婢下人各奔東西,唯獨四名殘仆忠心耿耿,毫不猶豫跟隨李珣來到萬裏之遙的苦水村。
聽了獨腿老人的一番話,盧小閑對他們不由肅然起敬。
他起身向四人一恭道:“四位老人家,你們是國家的功臣,是大唐的英雄,請受我一拜!”
四位殘仆在許王府多年,後來跟隨李珣,對此李珣早已習慣,但卻從未問過他們的身世。今日還是頭一回知道,四人竟然還有如此一番經曆。
見盧小閑對四位殘仆如此尊重,想想自己平日的所做所為,李珣臉上不由一紅。
盧小閑是王府的客人,他鄭重其事的舉動,讓四名殘仆有些慌亂,四人趕忙起身,向盧小閑回禮。
“不敢當,不敢當!”獨腿老仆眼睛有些濕潤,“盧公子折煞我們了,您快快請坐!”
再次坐定後,獨腿老仆懇切的看向盧小閑:“盧公子,老朽看的出,您年紀雖小,卻是高人。老主人被人構陷已經離世,而少主人被流放此地,老朽鬥膽求盧公子幫我家主人出個主意,看看如何才能逢凶化吉?”
聽了獨腿老仆的話,盧小閑忍不住感慨:到了如此地步,年逾古稀的四位殘仆,還在殫心竭慮為主人的安危操勞,的確是忠心耿耿。當年,許王李素節或許出於同情,收留了四名殘仆。九泉之下的他恐怕不會知道,就是他當年的這個決定,讓他的子嗣受益良多。
盧小閑瞅了一眼李珣,李珣再次羞愧的垂下頭。
盧小閑歎了口氣,對獨腿老人道:“依你家主人現在的情形,我估計……”
說到這裏,盧小閑停了下來。
“估計什麼?”獨腿老仆急切的追問。
其他三名殘仆同樣是一臉的期待。
“我估計,他的死期不遠了!”
盧小閑語不驚人死不休,四名殘仆驚愕不已,像被雷劈中一般,愣在了當場。
李珣猛的抬起頭來,目光中滿是桀驁和不服。
瞅著李珣這副表情,盧小閑冷哼一聲,目光也同時變冷:“你別不服氣,我不是危言聳聽,以你目前的所作所為,跟尋死沒什麼兩樣!”
獨腿老仆知道李珣的性子,怕李珣克製不住,衝撞了盧小閑,趕忙道:“盧公子,恕我等愚鈍,您能說的明白些嗎?”
盧小閑指著李珣毫不客氣道:“俗話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廬陵王是聖上的親兒子,據我所知,他被流放至房州後,尚且低調行事,從不敢張揚。而你呢?行事囂張跋扈,說話口不擇言,哪像流放之人?當今聖上的霹靂手段,想必你也知曉,李氏子孫成千上萬,她本就不放心,你這麼做不是尋死是什麼?”
盧小閑所說的廬陵王李顯,是當今聖上武則天的第三子,弘道元年曾即位過皇帝。光宅元年,李顯被武則天廢為廬陵王,流放至房州。李顯的身份可比李珣要尊貴的多,聽了盧小閑的一番話,四名殘仆臉色俱是一變。
李珣嘴唇動了動,什麼也沒說。
“許王已被削去爵位,可苦水村卻標新立異出了個許王府,這王是誰封的?難道你打算自立為王?”
李珣不由打了個寒戰,盧小閑這話夠毒,自立為王那可是要誅九族的。
事實上,李珣懷念以前在王府的日子,弄個牌子寫了“許王府”掛在門前,隻為留個念想,哪會想那麼多。可盧小閑所說的,不是沒有道理,若真有人拿此事做文章……
李珣不敢往下想了。
李珣心虛了,可盧小閑卻沒打算放過他:“還有,我聽說你經常帶著流人和當地的土著尋釁鬥狠,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