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中,胡桌前,一壺酒,幾串肉,三個人。
酒是好酒,肉是涮肉,人是豪爽之人。
屋外朔風,屋內美酒泥爐。
吃一口肉,咂一口酒,大快朵頤,悠哉!美哉!
幾杯酒下肚,盧小閑與張易之便已熟絡了,他笑笑道:“天涯何處無知己,相逢何必曾相識。能認識五郎也算是緣份,今日我把你們當作知己,所說的話出了這個門全部忘掉,隻有這樣才能暢所欲言,如何?”
天涯何處無知己,相逢何必曾相識。盧小閑所說的這句話既貼切又感人,張易之對盧小閑充滿了好奇,他和崔湜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點頭應道:“沒問題!”
“好,先請位聽聽我譜的新曲!”
說罷,盧小閑開始唱了起來。
盧小閑的歌聲自然比不了青樓那些花魁,但勝在比較熟悉,他的歌聲清純、嘹亮、空靈、悠揚;旋律如鮮花不停開放,音調抑揚頓挫,節奏千變萬化,音階急速跳躍,始終保持著和諧。
“一曲千金,的確值得!五郎,你說呢?”崔湜聽罷不由感慨道。
張易之有意考校盧小閑:“素聞盧公子才名,今日難得有珍饈美酒,盧公子可否以酒為題作首詩來?”
盧小閑也不客氣,反問道:“隻要一首嗎?”
張易之一愣,笑道:“隻要盧公子作得出來,當然是多多益善!”
盧小閑張口便來:“且聽這首!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不待張易之誇讚,盧小閑又道:“再聽這首!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長風萬裏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還有這首!金尊清酒鬥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閑來垂釣碧溪上,忽複乘舟夢日邊。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盧小閑一口氣剽竊了李白三首詩,首首經典,讓張易之和崔湜目瞪口呆。
張易之向來眼高於頂,此時才真正打心眼裏對盧小閑的作詩功夫佩服的一塌糊塗:“盧公子,我見過有才名之人不計其數,但作詩像盧公子這般信手拈來的,卻是鳳毛麟角!”
盧小閑見好就收,及時轉移話題:“五郎,若我們僅僅談詩,雖然有意境,卻沒有了豪氣,豈是男兒所為?”
“盧公子說的有理!”崔湜在一旁附和道。
張易之難道露出了笑容:“恭敬不如從命!”
盧小閑突然道:“我們來拇戰如何?”
“拇戰?”崔湜與張易之愣住了。
拇戰是酒令的一種,兩人同時出一手,各猜兩人所伸手指合計的數目,以決勝負,在後世也叫劃拳。
崔湜與張易之並非不知拇戰,而是從未進行過拇戰。拇戰的場合,一般唾沫四飛,很難被劃入高雅活動之列,故而讀書人一般不興拇戰。
盧小閑如何不知他二人心中所想,故意促狹道:“二位莫不是礙於身份?”
一聽這話,崔湜不樂意了:“到了你這還談什麼身份不身份?不就是拇戰嗎,我奉陪到底!”
張易之也不甘示弱:“來來來,我等大戰三百回合。”
於是乎,三人雙目血紅,唾沫橫飛,吼得如打雷放炮,喊起來一詠三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