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呂老漢找到了徐大民:“我孫兒準備去參加鄉試,請您把借我的錢還我。”
徐大民不動聲色笑道:“我正打算還錢付息呢,你把借據拿來吧。”
呂老漢回去拿了借據,當麵打開,卻是白紙一張!
“這……”呂老漢當即傻了眼,半天說不出話來。
徐大民強壓狂喜,故作大度道:“呂老漢,你是貴人多忘事吧?我早就把錢還了。回去吧,我也不怪你訛人了!”
呂老漢麵紅耳赤:“你根本沒有還我錢!”
徐大民不急不躁:“那你就拿出借據嘛!”
兩個人的爭吵,引來了許多街坊鄰居圍觀。
有幫呂老漢說話的,說他為人忠厚,不會血口噴人。
也有幫徐大民說話的,說索債要有借據,沒有借據怎好付錢?
呂老漢縱有天大的冤情,可他拿不出借據,那就隻好眼睜睜讓徐大民賴賬。
他捂著臉回去,一個人關了門飲泣。
哭到半夜,趁著月黑風高,竟然在徐大民家院門口的樹上上了吊……
牛刀小試,大獲成功,徐大民心中高興,便去外邊喝酒慶賀,一直到三更天,才跌跌撞撞地回來。
到了自家門口,徐大民一頭撞在呂老漢的屍體上,滿肚子酒水都化作冷汗冒了出來:這個糟老丈子,白天與我吵架,夜晚在我家門口上吊,無論如何我都難脫幹係!
徐大民急得拿拳頭砸腦袋,砸了半天,突然想起了一個高人,立刻轉身向夜幕中跑去。
這個高人正是沙清泉。
沙清泉本是縣丞,在曲城縣呼風喚雨,說一不二。
被盧小閑罷了官之後,他也沒閑著,專門給人出主意。
當然,他出的大多是餿主意。
不過你還別說,他的生意還真的不錯。
徐大民半夜三更登門來求沙清泉了。
徐大民喊開了沙清泉家的門,對著沙清泉倒頭便拜:“沙縣丞救我!”
深夜來求,肯定是遇到了天大的難題。
沙清泉示意徐大民站起來,給他讓了座問道:“何事兒?說來聽聽。”
徐大民隻說呂老漢窮急生賴,大白天拿著空白借據訛人沒有得逞,夜晚又以死訛人。現在屍體還吊在自家的院門口,請問沙清泉該怎麼辦?並許諾事成付給沙清泉六十兩銀子。
沙清泉 “哦”了一聲,漫不經心道:“回去把屍體解下便是。”
徐大民恍然大悟:是啊,是不該任那屍體吊在自家門口的樹上。
二話不說,起身就走,徐大民回去喚醒夥計王大柱,二人合力將呂老漢的屍體解下。
可屍體解下後又該如何處理?
是抬到呂老漢家裏,還是扔到城牆外邊?
徐大民急出一頭熱汗也想不出個所以然,隻好再去請教沙清泉。
沙清泉依舊不緊不慢道:“再把屍體吊到樹上!”
徐大民這次學聰明了,接口問道:“吊上去以後再如何?”
沙清泉還是漫不經心:“吊上去以後再說。”
見沙清泉胸有成竹,徐大民不好再問,隻好趕快回去,依舊喚來王大柱,再把呂老漢的屍體重新吊在樹上。
顧不上喘口氣,徐大民又一次來到沙家,氣喘籲籲地問:“沙縣丞,已經照你說的辦了。這下一步……”
沙清泉穩如泰山:“回去喝四兩老酒,蒙頭睡覺,待官府的人喚你,你便大呼冤枉。”
徐大民不放心:“這樣能行?”
沙清泉斬釘截鐵道:“依我之言,若是官府判你有罪,我替你坐牢;若是判你死刑,我替你抵命!”
徐大民將信將疑地回到家裏,酒是喝了,可哪裏睡得著覺?隻能忐忑不安地坐到天亮。
天剛放亮,徐大民的院門前就一片喧嚷,呂老漢的孫子把門打得山響。徐大民裝聾作啞,不讓王大柱開門。直到官府的衙役傳喚,徐大民才假裝一臉倦意地走出來。
直到仵作勘驗後,徐大民這才明白沙清泉為何讓自己折騰呂老漢的屍體,原來是為了製造兩道勒痕,借以誤導仵作,轉移視線。
一場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滔天大禍,被沙清泉用一個高招輕鬆化解,徐大民自然佩服得五體投地,覺得自己六十兩銀子花得值。
呂老漢死了,而且那一筆債務由縣丞王橋一錘定音徹底勾銷,徐大民心中歡喜之下,再次去喝酒慶賀。
直到夜幕四合,徐大民才蹣跚著走回來,他打算與娘子親熱一夜。
徐大民之前的娘子多年不孕,被他休掉了。如今的娘子是後續的,年輕漂亮,徐大民多在外少在家,娘子難耐寂寞,竟然跟身強力壯的下人王大柱勾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