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性命掌握在那人手中,海叔還是忍不住叫了出來:“弘智主持!”
一點不錯,那蒼老的聲音正是弘智住持所特有的。
“果然機警,竟能猜到是我。”
“不是猜的,而是我有證據!” 笑吟吟地望著暗影中人,盧小閑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他手中有凶器。
“證據?你怎麼會有證據?”弘智住持似有些不信。
“我給你講一個事你就明白了!”
“你說!”
盧小閑緩聲道:“三年前,慈恩寺的主持住持弘法大師暴死在禪房中。之所以說暴死,是因為弘法平日身體蘇健、毫無宿疾,而且正當盛年,突然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身亡。仵作和大夫檢查屍體的結論卻是死因不明,因為屍體全身上下一點傷痕都沒有,也不像是中毒。一些僧侶和差役便議論這是惡鬼作祟,勾走了住持的魂魄。周賢查了很久也沒查出結果來,隻好硬著頭皮把惡鬼索命的猜測上報朝廷,又讓全寺一百零八名高僧念了七七四十九天金剛伏魔咒,驅除邪氣。幸好陛下沒有怎麼追究,隻命將弘法住持風光大葬了事,慈恩寺弘法住持之死也就成了迷案。沒過多久,你便接任了住持!”
“沒錯,是我接任了住持,這又如何?”聽完了盧小閑的故事,弘智住持不動聲色道。
“其實,弘法住持被殺案並不難破,我可以斷定殺人的凶器便是弘法主持身上帶著的念珠。”
弘智主持並沒有說話,盧小閑繼續說道:“弘法主持有兩副念珠,一副是陛下賞賜的白色念珠,這串念珠用來供奉,一般是不帶在身上的,弘法常帶的是另外一副念珠。你指派元覺將念珠偷偷掉包,換成了一串由雞母珠做成的念珠。雞母珠是一種劇毒植物的種子,外殼較硬,不易損壞。但是一旦被刮傷或損壞,便會釋放出劇毒氣味,人隻要嗅上一點就會中毒而死。弘法住持被害的晚上,元覺在住持禪房附近放出一些名叫刺蚺的小蟲,刺蚺晝伏夜出、喜吸食雞母珠的汁液,尖針一樣的口器能輕易刺破雞母珠堅硬的外殼。刺蚺聞到雞母珠的味道,飛入禪房刺破弘法身上的雞母珠,放出珠內的毒氣就毒死了住持。被刺破的雞母珠排光了毒氣,變成一顆普通的珠子。刺蚺總是雌雄一對生活,圓覺殺人時隻放出雄蟲,雄蟲吸完雞母珠的汁液,又飛回圓覺處與母蟲相聚。因為雞母珠產自天竺,在中原極為少見,所以驗屍的仵作無法辨識毒性。”
“你的故事很精彩,可惜隻能是故事,你可有證據?”弘智住持平心靜氣道。
“我當然有證據,而且確鑿無疑的證據!”
弘智住持道了一聲佛號道:“不可能!”
盧小閑笑了笑道:“證據我等會給你!其實,我一直搞不明白你為何要費盡心思做這住持,今日見了這暗道,我才恍然大悟,原來你是為了這暗道與密室。”
“不錯。”弘智住持的聲音恢複了冷淡:“三年前,主公命我掌握慈恩寺。”
“三年前?”海叔失聲道,“你的主公是誰?”
弘智住持像看傻子一樣盯著海叔,搖了搖頭不再說話,而是轉向盧小閑:“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你是如何知曉我除去前弘法之事的!”
“因為你並沒有殺死元覺,他恰好又被我救了,元覺死裏逃生,幡然悔悟,自然會將一切如實招供。”
弘智住持恍然大悟,長歎一聲:“這是天意呀!”
盧小閑慢慢點了點頭:“前些日子,我進宮察過以前的機密檔案,得知前隱太子李建成早知太宗皇帝有弑兄謀逆之意,故而將大批珍寶藏匿長安附近,以作後路。若我沒猜錯的話,這密室中之前隱藏的,也就是隱太子留下的那批寶物了?”
鬆明躍動,照出弘智住持那張皺紋密布的老臉,原先的聖潔之氣已蕩然無存,隻留下一種扭曲的狂熱:“按照主公的命令,這些年來我藏身於慈恩寺,一直在在查找這批寶藏,直到三年前,我終於發現了這批寶物。三年來,我一直守在這裏。元覺這畜牲不守清規,勾引女子上塔幽會,我豈不知?但他心懷鬼胎,特意宣布此塔為禁地,不許人上塔打擾,卻正中我的下懷。”
“淨修、元覺兩人都死在你的手中?”海叔忍不住出聲。
“我也不怕告訴你們,淨修本是主公派來幫我的,他貪圖榮華,要將我出賣給太平公主,這種背主求榮的東西,本不該活在世上!”
盧小閑眼中顯出一絲了然之色,嘴唇動了動,又咽了下去,最終還是說道:“如今珍寶又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