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盧小閑勒住了馬,看向安波柱:“安副將,我有一事不明,可否告知?!”
“何事?”安波柱以為盧小閑還在想軍糧被焚一事,趕忙道,“大人請問,末將知無不言!”
“安副將是否與安校尉有些什麼淵源?”
安波柱張大了嘴巴,敢情盧小閑剛才並沒有思考糧草被焚一事,而想的是這事,他有些哭笑不得道:“他是末將的犬子,從小就沒個正形,讓大人見笑了!”
盧小閑不由點頭道:“我就說嘛,他見了你根本就不像下屬見了上官那般。安副將,你有個好兒子呀,他將來必定前途無量!”
安波柱小聲問道:“大人,難道這世上真有陰煞之血,厲鬼鳴冤?”
見安波柱一副緊張的模樣,盧小閑忍不住大笑道:“安副將,你真信呀?什麼陰煞之血厲鬼鳴冤,其實隻是個障眼法,如係刀劍所傷,必然有血滲入泥土,血跡遇酒而顯,則是常理。再說,人對於烈火有本能恐懼,哪怕睡夢之中來不及逃離,也會憑借求生渴望向外衝出,豈有數十人均滯留在火場中的道理。”
“如此說來,守軍之死另有蹊蹺?”
“非但守軍之死,連這場天雷也是蹊蹺之極。暴雷下擊,首當其衝的是高處,如寶塔、大樹之類。而那裏地處山坳之中,帳篷高度尚不及糧垛,說是雷擊,證據不足。”
安波柱不解地問道:“可看那地麵確實有個巨坑。若不是雷,單單火焚,怎會變成那般形狀?此外,倘若不是天雷,是人有意縱火,為何會選在雨天?”
“選在雨天,也許便是為了製造雷擊的假相。世人皆知水火相克,殊不知凡事皆因地因時而異。大軍開拔在即,糧草保管自是精心,頂上皆以油布遮擋防潮。如果從內部燃燒,隻要成了勢,便不懼雨水。至於那巨坑嘛……”
停了一停,盧小閑略微遲疑了一下:“我雖然不知,但有人知道,待他到了洛陽,這一切便有結果了!”
“誰有這麼大的本事?”
“到時候就知道了!”
說罷,盧小閑打馬又向前奔去。
安波柱疑惑地看著盧小閑的背影,也跟了上去。
盧小閑住在洛陽驛館的後院,那裏有一片桃林。
這個季節,桃花已落盡,茂盛的桃林一片濃綠。
新桃初熟,多半羞澀地藏在葉底,四周卻早彌漫著果實的清香。
桃林盡處,魏閑雲已悠然相候。
桌上一盤紅桃,正是剛剛采摘下來的,枝上桃葉仍然青翠欲滴。將酒放入新汲的井水中去除暑氣,而後傾入樽中。
“先生!”盧小閑看著那個熟悉的背影,露出像孩子般的笑容,“總算把您給盼來了!”
按照當初的計劃,盧小閑與魏閑雲要一同赴洛陽的。
收到緊急消息後,盧小閑快馬加鞭提前趕往洛陽,他顧忌魏閑雲身子骨弱,沒有讓魏閑雲同行,而是讓他坐馬車隨後趕到。
這樣算下來,自然比盧小閑晚到了幾天。
魏閑雲哈哈一笑道:“小閑,你平定叛亂一事,在洛陽大街小巷可是傳得神乎其神,連我聽了都覺得驚心動魄!”
“先生,這您也信?”盧小閑不好意思撓了撓頭。
“軍糧被焚一事是怎麼回事?”魏閑雲直截了當問道。
“我正想與先生說這事呢!”
盧小閑將自己去糧草營所見所聞說與了魏閑雲,言罷,盧小閑問道:“先生,你對煉丹術可精通?”
“略有所知。”
“好極。”盧小閑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包,打開看時,正是從糧草營廢墟中取來的黑色粉末,“先生,可知這是何物?”
魏閑雲接過,仔細看了看,又放在鼻邊嗅了嗅。用手撚碎其中的粗粒,放在舌尖上,立刻有一種苦辛氣味傳來。
“這是硝石!”魏閑雲肯定道。
“不知硝石藥性如何?”
“硝石是佐使之才,但藥性甚烈。孫真人傳下硫磺伏火法,其中有備細,硫磺、硝石、皂角,三者混合,置於罐中點火灼燒,可去除硫磺中的烈性,但這種法子務須謹慎。”
“什麼意思?”
“硫磺至烈,硝石則是大寒,一旦過量失去控製,將有驚人之事。”
聞言盧小閑雙目亮光更甚:“何事?”
“曾有一位道人隱居終南山中,按孫真人方法煉製丹藥。因為急於求成,以致炸毀丹爐,傷殘雙臂。”
“也就是說,這種藥可能引致爆裂?”
“豈但如此,倘若大量使用,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盧小閑將硝石收起,重新放入袖中,心中對此事已經了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