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急中生智,想出一個辦法,把女兒叫到跟前問道:“丫頭,想阿爹不?”
女兒點頭道:“想。”
柳氏又問:“想見到阿爹不?”
女兒點頭:“想!”
婦人便道:“想見阿爹就要跟師父好好學武藝,學不好見不著爹。
女兒想爹,就不貪玩了。
獨狼也想出一個辦法,他傳授的主要是使鐵鉤的功夫。
春天,獨狼將徒弟領到野外,指著山坡上的野花笑著問道:“你喜歡不?”
徒弟點頭:“喜歡!”
獨狼慫恿道:“喜歡你就去摘!”
徒弟看著招搖在高處的鮮花搖頭道:“師父,夠不著!”
獨狼教她道:“用鐵鉤拉下來!”
徒弟踮起腳尖仍夠不著。
獨狼繼續道:“跳起來夠。”
徒弟為得到一朵花,拚命往高蹦,一蹦老半天。對更高處的花兒,獨狼指導她用鐵鉤紮住崖壁,一手抓柄,一手攀扯著蒿草枝條往高爬……
一個又一個春天就這樣下來了。
到了夏天,田地裏到處是螞蟻,沙地裏到處是沙娃娃蟲,螞蟻跑得慢,但目標小,獨狼讓她用鐵鉤紮它們,徒弟一鉤鉤紮下來,每紮住一隻,獎勵一顆糖豆。
沙娃娃蟲可是不易對付的小動物,它個頭比螞蟻大許多倍,速度也超過螞蟻百倍,其膚色與沙漠一般無二,稍一錯眼就渺無蹤跡。
越是難做到的,越具有挑戰性,黑蠍子為紮一隻沙娃娃蟲,往往得耗費半天精神。
每紮住一隻,師父獎勵她五顆糖豆,高額報酬的誘惑,使她樂此不疲,頭頂豔陽高照,腳下熱沙烘烤,她全不在意,一門心思要紮住沙娃娃。
秋天是更具煽動性的季節,沙地裏遍布著各種各樣的沙果樹,紅的,綠的,黃的,黑的,黑蠍子用鐵鉤搭住樹枝,在樹叢間往來穿梭,如鳥飛翔。
冬天雖是蒼白的季節,對喜歡五顏六色世界的女孩來說,最容易產生的是失落情緒,獨狼也有辦法,他教徒弟縱馬飛馳。女徒弟手持鐵鉤,放開黑鷂子,真個是塞風貫耳,塵埃滾滾,一人一騎便攪得周天動蕩,徒弟喜歡這種烈馬長風的氣象。
忽忽十年過去,女徒弟已出落成一個嬌豔而又矯健的美貌女子,她繼承了母親的全部美麗,又平添了風吹雨打的健美,再加上師父凝結在眉宇間的冷峻、倨傲和滄桑,生人乍然撞見,因為愛憐不由得要多看幾眼,因為敬畏,又不由自主地要生出些許卑怯來。
她端坐馬背,一手抓韁繩,一手舞鐵鉤,鐵鉤掀起的勁風,在混沌的天地劃出一道道清冽的冷豔來。
在打馬穿過樹林時,她會突然躍起,鐵鉤搭住樹枝,從這棵縱到那棵,一口氣可以躥出百米開外。馬在樹下跑,她在樹上飛,跑出樹林,她又可穩落在馬背上。手中那把鐵鉤更是了得,眼前亂飛的蒼蠅蚊子,任有多少,她隻要想消滅它們,鐵鉤到處,略無孑遺。
……
“後來呢?”盧小閑問道。
“兩年前,在一個夏日的午後,徒弟的母親把我與她叫到了廂房……”
……
婦人威嚴道:“丫頭,跪下!”
女兒趕忙跪在地上。
婦人問道:“在這個世界上,誰有恩於你?”
“母親和師父。”
“恩從何來?”
“母親生我,養我,沒有母親,便沒有女兒。此恩重於泰山;師父教我武功和做人的道理,沒有師父,女兒形同混沌。此恩如同再造。”
“那麼,你將如何報答你的恩人呢?”
“聽母親和師父的話,了卻你們一切心願。”
“好!”獨狼鈍喝一聲,一手拍在桌麵上,“你已學成武藝,今後可以用自己的名號行走江湖了。行謝師禮吧。”
女兒斟滿一杯茶,退到三步開外,跪下,雙手將茶碗舉過頭頂,又是膝行而前,將茶獻給獨狼:“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三拜。徒兒今後當執師徒之禮,若做出欺師滅祖,以及一切有損師門之事,敬請師父按門規行事,徒兒並無怨言。”
獨狼接過茶,一傾而盡道:“師父贈你名號為黑蠍子。有道是,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記住,名號就是你的前程,你的生命!”
“弟子謹記!”黑蠍子朗聲答道。
行禮完畢,她並不起身,仍跪在那裏。
獨狼命她起來,她卻道:“我要知道你們的最大心願是什麼,我將為了卻這些心願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