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乾德三年陰曆八月末,楚帝下詔立二皇子楚涵真為皇太子,是日,楚定侯僅帶了百餘隨從,入了楚京,翌日,隨即進宮見聖。
楚乾德三年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年份,先是楚霍天得勝回朝,接著邊是無止盡的黨派鬥爭,爭儲風波。
如今一道聖旨下,不知道封住了多少人的悠悠之口,又不知道讓多少人心懷憤恨。
朝堂之上,楚霍天一改往日的紫麒麟朝服,改穿武官紅色官服,卻是著實讓了不少人側目不已。
他放眼望去,底下的大臣們神色得意者有之,沮喪者有之,神思不屬者也有之。百官百態,若要說神情不變,隻有那幾人了。
楚霍天看向右邊的國丈,他倒是麵色不變,下首的皇親族中,景王與謹王亦是波瀾不驚。
沉寂的朝堂之上言者寥寥,楚霍天也不急噪,若他算得沒錯,再等上一等……
金殿之上,楚帝麵色蒼白,已然不能端坐在龍椅上。
他睜開半閉的眼睛,掃了一眼下首,無力地揮了揮手,一旁的太監正當要宣布退朝,忽然殿外長鳴號角,大殿裏準備退朝的眾臣們俱是大驚失色。
楚國以武力立國,百年來若有邊關危急,便以烽火為號,號角警示。
如今百年過去,這開國立下的規矩都未改變過,隻是楚國日盛,甚少有他國來犯,天長日久,幾乎有人忘了有這麼一個規矩了。
如今在這死氣沉沉的朝堂之上,竟聽聞了如此振聾發聵的聲音,連昏沉沉的楚帝都驚得立起了身子,昏花的老眼凝視著千層玉階。
底下的文武百官一片嘩然,議論之聲不絕於耳。
國丈麵色微變,景王與謹王亦是麵麵相覷,楚霍天麵色不變,隻是望著那長號傳來處。
國丈終於忍不住,幽幽問道:“侯爺可知曉此次千裏傳烽火,是邊關哪個地方危急了?”
楚霍天回頭看他,微微笑道:“國丈問得真稀奇,本侯日日在京師,最遠也不過到了西北大營整頓軍務,哪知道到底哪處邊關危在旦夕。再說我國國土寬廣,周圍還有秦與梁二國虎視眈眈,保不準他們狼子野心,想來進犯我大楚江山。”
國丈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不由得悻悻退了回去。他日日派人暗中監視楚霍天的行蹤,自然知道他所言非虛。
過了小半刻,玉階上跑來一個頭插孔雀羽的傳令兵。他三步並做兩步,滿頭大汗,伏在了大殿外,高聲喊:“廣郡危急!秦國率八萬人馬進攻廣郡,如今兵臨城下,恐怕守不住了!”
此言一出,群臣嘩然。楚帝顫抖著道:“上殿回話。”他的聲音低沉,旁邊的太監忙尖著聲音重複。
“皇上有旨,上殿回話!”
那傳令兵急忙膝行入殿,聲不成調:“如今廣郡城危矣,請聖上調兵遣將,解廣郡之危。那邊的張將軍……已經頂不住了,他……他說要以死殉城!”
楚帝渾身一震,昏花的老眼猛地一睜,看向楚霍天。群臣亦是跟著楚帝的視線聚焦在楚霍天一人身上。